“前面有什么？”维里恩停下脚步，在他的视角中，前方通往王城的路再普通不过。
“前面埋葬着王城守卫的尸体，因为“死亡”被封禁他们的灵魂也受到桎梏无法消散，时至今日他们仍然执行着国王最后的命令，禁止任何外来者进入德佐伊城。”修女双手合握做着祈祷的姿势。
只见她长袍之下有什么不断鼓胀着，一只足有手指粗的蠕虫掉在了地上，挣扎几下后便没了动作。
修女仍在执行祷告，蠕虫在祷告声中不断拉长，开始往着人类的模样转变，因为质量并不等同，完全变成人形的蠕虫只有很薄一片。
“去吧。”修女指示着蠕虫向前走去。
纤薄的人形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吹飞，蠕虫刚走到半路，一张血盆大口毫无预兆地咬了它的腿上，生生将其撕下。
袭击者一半的身体隐没在空气中，露出的上半身居然有四个脑袋之多，这些脑袋被粗暴地糅杂到一起，其中一个头颅的嘴甚至长在了另一个头颅的眼睛上。
越来越多的嘴撕咬在蠕虫的身体上，每一只袭击者的模样都各有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它们都是由灵魂糅杂出的恶灵。
十秒钟不到，蠕虫就被啃食的一干二净。
“我们走吧。”修女结束了祷告。
“这样过去真的没问题？”恶灵们啃食的场景，难免让维里恩心里没底。
“不用担心，我用你的气息制造了那个替身，在王城守卫眼中你已经死了，自然不会再被定义为外来者。”修女首先迈开了脚步。
话虽如此，维里恩还是保持了必要的警惕跟在修女的后面。
距离王城只剩下一半的距离时，一群眼睛，没错就是一群眼睛出现了维里恩面前。
杂乱无章的眼睛填充在恶灵脸上的每个位置，里面的瞳孔早已溃散，它们审视着这个“死去”的人，眼神中充满了恶意，维里恩敢肯定，没有蠕虫的帮助，眼前的恶灵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攻击自己。
维里恩顿时僵住了身体，微微侧过身避开了这群眼睛，可恶灵仍紧随在他的身后，一道道视线如芒刺背。
恶灵们纷纷探出头看着这个可疑的对象，一些恶灵的头颅甚至微微贴在了维里恩的后脑勺。
“啊……”
这些恶灵显然很是疑惑，但始终没有发动攻击。
而被恶灵簇拥的维里恩紧闭着呼吸，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存在感稀薄一些，他的耳边时时刻刻都能听见恶灵们的低沉嘶吼。
终于抵达王城后，维里恩才结束了这段心惊胆颤的路程，恶灵们不再做纠缠纷纷归于原来的位置。
直面城门维里恩才真切感受这座王城的庞大，仅仅是城门的高度就足以媲美一栋高楼了。
修女摘下脖子上的纹章，将它按在巨大的城门上。
城门主动打开了些许，露出的空隙足以让人通过了。
走进王城之内，里面的景象有些出乎维里恩的预料。
王城内的民房虽然破旧，但明显有修补过的痕迹，所以这里面坍塌的建筑并不多。
维里恩真正惊讶的是，街道旁还架设着一些摊位，“居民”们围在摊位附近买着什么，很像是在赶集。
这些“人”与修女一样，身体大部分早已腐朽，只残余了一些皮肉粘连在身上，这些皮肉是他们还身为“人”的证明。
“我们到了。”
修女在肃穆的教堂前停下，拱门的上方刻印着那道奇特的纹章，只不过教堂的纹章上方并没有那个王冠，植物根系与骸骨交错被波浪状的圆环包裹，最外面还多了一圈呈现扩散状的圆环。
推开的教堂的大门，里面的座椅上几乎坐满了人，他们都一同低头合握双手坐着某种祈祷。
“是修女。”
“修女回来了……”
察觉到进入者为何人时，每一个人都将视线聚焦到修女的身上。
“玛丽亚，玛丽亚……”
行动不便老妇人模样的骷髅不断地叫唤一个名字，修女闻言走到了妇人身前，抓住了她抬起的手。
“我在，别担心，汉娜太太，我一直都在。”
“救救我，玛丽亚，救救我们。”妇人用嘶哑的声音哀求着救赎。
“我会的，我会的，直到王城所有人回归生命前，我都不会离开的。”修女重复着她早已定下的誓言。
维里恩无言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一个男人模样的骷髅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应该来自外面吧，这里很久没有来过外来者了。”
“是的，我正在寻找出去的办法。”维里恩如实回答。
“我们曾经用过很多种方法尝试逃出去，可“死亡”的牢笼紧紧束缚着我们的灵魂，也许还没受到影响的你还有逃出去的可能。”男人说话时摸了摸自己的左手，那里是他唯一保留着血肉的部位。
“我也希望如此。”
随着时间推移，教堂中的信徒逐渐开始离开教堂，一位位信徒们走向赶集的位置，在摊位上买了东西才返回家中，以他们的状态根本就不再需要任何东西来维持生命了，集市的存在显得很是多余，可实际上集市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会有居民关顾。
等维里恩凑上前，他才发现摊位上卖着的是一个个风干的肉块。
装在盘子里的是早已干涸的血迹，鱼类与各种动物的骨骼，还有土里挖出的干枯植物，整个集市所卖的东西也不过这几个种类。
“这个鱼骨多少钱？”
“三把泥土吧……”
问价的人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了整整三把泥土放在摊主的手心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托起鱼骨往家的方向走去。
“这很奇怪，是吗？”修女来到了维里恩身边。
“我觉得是的，这有什么意义呢？”
“对我们而言是有的，我们已经活了太久了，为了寻活下去的意义，每一个人都在扮演起以前的身份，如果没有这种扮演，堕落成行尸走肉的人还会更多。”修女解释着集市的由来。
受困于这个暗无天日的空间，几乎没有解脱的希望想想就让人觉得恐怖。
维里恩也理解了为什么他刚来时会碰上这么多的骷髅，因为他们就是真正绝望后的居民。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一场弥撒，我先带你去睡觉的地方吧。”
“好，谢谢。”
经历过矿床巨兽和骷髅们的轮番袭击，维里恩早已是疲惫不堪了，自然没有拒绝修女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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