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小巧的钥匙，插入铐环上预留的孔洞，手掌不小心接触到脚踝，一阵细腻冰凉的触感传来。
柳宁浩小心翼翼的将铐环拆下来，刚刚火势烧的太旺，许夜的脚腕上沾了些灰，他也没嫌弃，而是把铐环收进了兜里。
王桦在旁边看的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刚刚要……”
“要……”
“要把人牵起来呢。”王桦大喘三次气，终于说出了想要表达的完整意思。
他怕自己师兄犯糊涂，为了一时爽快，干出什么不该干的事儿。
许夜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人。
“幸亏你没有这个想法。”王桦拍了拍胸口：“只是解了个锁。”
“嗯。”
柳宁浩两只手插在白大褂兜里，掌心抚摸着那只锁铐。
刚刚的一瞬间，到底想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
三人回去的时候，时间已经快要接近黎明。
许多穿着破烂的乞丐们，三五成群的聚在街边。
这些人，是夜晚从未见过的。
当许夜路过的时候，他们会凑上来乞讨：“求求你了，给根蜡烛吧。”
“不要一根，一点点就够，救我，我要熬不过今天了。”
许夜自然没有回应，他的眼神在一人身上流连了几秒，也就几秒钟的时间，
忽然，旁边一大堆乞丐围了上来，争先恐后的讨要：“好心人，求求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有人去抓许夜的胳膊，还有人伸手到许夜的兜里，意图直接偷取。
“呵。”
柳宁浩皱眉，掏出把手持割草机，这是刚刚从院子里搜刮出来的。
植物上面长出的小动物会被定期清理成碎片。
割草机上面的两只大刀片，飞速呈陀螺状转动起来，嗡嗡嗡的响。顷刻间，离得近的乞丐都变成了肉块。
真就和割草一样。
一样的工具，一样的效果。
乞丐们连连向后退，几秒之间，这些人仓皇的离开，钻进街边各种各样的小胡同里，消失不见。
柳宁浩：“这些人不是善茬，绝不能对他们释放一丁点的同情。”
许夜点点头，他刚刚只是好奇，对着其中一个人多看了几秒，就被误会打上“善良”的标签了。
他知道这不是乞丐，这些人有一个统一的名称，叫做“放逐者”。
因为买不起蜡烛，被极恶之城放逐的人。
蜡烛在极恶之城是很珍贵的资源，明码标价，每个月一人两根，多买也不行。
但对于一些人来说，又不是那么的珍贵。
比如柳宁浩手里的火折子，又比如桑文，可以突破这种限制，直接将蜡烛送给许夜。
所谓规则，只是对最底层人的束缚罢了。
极恶之城里位于食物链顶端的人多的是渠道，不让自己被放逐。
白天不宜出门，为了躲避光亮，三人商量了一下，准备一起在命运大楼内先凑合一晚。
门口的保安正在关门，每日的白天时间，命运擂台不对外开放。三人把门挤开，在最后一刻挤了进去。
也就是这一秒的耽搁，门外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夜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由黑夜到白天，真的只是用了一秒的时间。
刚刚还是漆黑，下一刻，烈阳高照，刺眼的光芒洒进未来的及关严实的门缝，保安手臂上起了个泡。
中间没有任何过渡的时间。
怪，真的好怪。
太阳公公在这里上班都不用交接的，直接干活。
……
许夜很快就不再关心外面的情况了，当他回房间的时候，路过之人立马闪避，然后跑到更偏僻的地方对着他小声讨论，指指点点。
王桦：“他们怎么了？”
“大概是在述说对我的崇拜之情。”
“是吗？”王桦挑眉，显然不太相信：“我怎么感觉他们在骂你啊。”
许夜冷笑一声：
“他们会骂一头猪吗，会骂一个比自己差的小喽啰吗？不，他们看都懒得看一眼。”
“人只有站在高处，才有被指指点点的资格，这不是崇拜是啥？”
王桦居然被这一套理论险些给说服了，更要命的是，许夜刚说完这番话，从旁边跑来一个人，大喊：“你就是许夜？”
“什么事？”许夜双臂环抱。
“我，我可以跟着你混吗？”
看着这个朴实无华，十八九岁，留着一头粉毛的大恶男孩，许夜毫不犹豫拒绝：“不行。”
“我不收废物。”
被当众拒绝了，四周一直暗中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嘲笑。他们刚刚还聚在一起编排许夜，此刻又笑话男孩不自量力。
男孩握紧拳头：“那，那你给我签个名吧。”
“可以。”
许夜让男孩掉过去，撩起衣服，拿菜刀在上面刻了自己的名字，又灌入颜料。
男孩得了签名激动万分，说了一句：“我以后一定会比你更恶，直到杀了你。”
然后咚咚咚的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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