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衍还拿着他今天看到的那个袋子，里面装的东西还挺丰富，小狗不能经常洗澡，穆衍就从里面掏出宠物专用的湿巾，给他擦眼睛，擦耳朵，擦爪子，末了还搬进来一个狗窝和一个猫砂盆。
季言看他忙里忙外的，心里稍稍有点愧疚，但是没关系，自己走了以后穆衍就能有一只真正的修勾了！
今天是季言在穆衍家过得第二个夜，他想过因为梦魇的消失，今天门外的“好姐妹”会格外凶猛一点，但是万万没想到会又出现几个“好兄弟”。
穆衍睡觉是不开小夜灯的，黑暗降临，穆家的一切陷入寂静。季言趴在他身边假寐，等着好姐妹来敲响房门，到时他就把提前藏好的符咒甩在门上，直接赐好姐妹一个六道轮回。
“噔噔噔噔，”敲门声响起，又是四下。
季言耳朵动了动，睁开眼睛，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将暗色里的一切收入眼中。
“小哥哥，陪我玩好不好，妞妞一个人好无聊啊。”
小女孩笑嘻嘻的说，季言回头看了一眼穆衍，这家伙居然还睡得很沉，梦魇已经消除，按道理来说，正常人应该已经被吵醒了才对。
看来这房间里不简单，还有其他东西，合力对这栋别墅里的人产生了影响。
门外的小女孩也不一定是小女孩，鬼怪善欺人，尤会改变自己的皮相和声音，引人掉入陷阱。他之前看小白给他放的《聊斋志异》里经常有这样的故事，像是那《画皮》，王书生贪图女子的美色，却不知女子其实是披着人皮的恶鬼，挖他的心脏加害于他，最终还是王书生的发妻救了他性命。
就算是他季言，现在也是个改变自己形象的妖。
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现在可以化为人形，便赤脚走在地上不发出声音，手中拿上自己预先准备好的符咒，站在门边，问道：“你是叫妞妞吗？”
门外的小女孩似乎没想到能有人回应自己，显得欣喜若狂，激动的说：“是啊是啊，妞妞是叫妞妞，哥哥要来陪妞妞玩吗？”
季言在试探，试探这鬼怪是否还有自主意识，“那你想让哥哥陪你玩什么。”
“玩皮球啊，妞妞有个特别好玩的皮球，哥哥你听。”
“啪，”“啪，”“啪，”寂静的夜里，响起地面与皮球不断碰撞反弹的声音。
“怎么样，好玩吧，哥哥快出来啊。”
“好啊，哥哥出来陪妞妞一起玩。”季言唇角勾起，金色的眸子里丝毫没有笑意，伸手打开了房门。
这栋房子里黑暗得粘稠，像陷入了沼泽无法呼吸，季言凭借自己的麒麟血脉倒是看得清楚，房顶中央的吊灯上挂着个“好兄弟”，摇摇晃晃的，季言不由得担心吊灯的安全，楼梯上趴着一个“好姐妹”，披头散发的，季言想她爬着走的时候会不会压住自己的头发。
还有很多，以屋子里的阴气浓重程度来说，不应该只有这几个好兄弟。
“哥哥，你在看什么，”小女孩甜甜的声音响起。
观察完四周后，季言这才低头看她，外表确实是个小女孩的样子，比起另外几个好兄弟来说，她简直就像个正常的人类，身上一件粉色的公主裙，黑色的小皮鞋，扎着两根双马尾，眼睛很大，但是没有眼白，皮肤苍白没有血色。
手里抱着个五颜六色的皮球。
季言先是把穆衍的房门关上，然后蹲下来平视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手感像是冰凉的丝绸，笑着说：“哥哥在找你啊，因为你太矮了，哥哥没有看到你。”
他眼睛弯弯的，说出来的话却是有些讽刺，有些鬼怪灵智不够，很容易被激怒，季言想试试她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但他想象中突变恶鬼的场景完全没有发生，妞妞歪了歪脑袋似乎在反应他的话，过了一会儿才说：“哥哥是嫌弃妞妞吗，但是没关系，妞妞会长高的！”
季言沉默了一下，良心久违的被刺痛，“妞妞不是说找哥哥玩嘛，哥哥不太熟悉这个地方，妞妞可以带哥哥去逛一逛吗？”
“好啊好啊。”
季言站起身，妞妞熟稔的拉住他的食指，冰凉的感觉自接触的地方传来，季言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妞妞带着他从二楼逛到一楼，期间季言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他原本以为别墅里相安无事是因为好兄弟们都互相克制，井水不犯河水。
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妞妞带着他，路过每一个好兄弟都会和他们打招呼，“哥哥”“姐姐”声音甜甜的，这时候季言就能感觉到这些好兄弟身上的煞气也会减弱几分，看来就算是鬼怪也无法拒绝可爱的幼崽。
他们不像是要占据这个房子加害于人，反而像是被困在这里，妞妞是他们其中最特殊的存在，是维持他们关系的纽带。
“咔嚓！”一声破碎声自耳边响起，季言扭头看去，只见是一面挂在墙上的镜子，不知为何突然从中心皲裂开来，季言映在其中的面容也因此碎成一块一块，看上去颇为诡异。
季言抬手摸了摸这面镜子，除了阴气重了些外没发现其中寄宿着什么鬼怪，他之前以为这些镜子不过是风水上的问题，但结合他今晚发现的现象，季言脑中灵感乍现——这些镜子或许是构成了一个阵法，将这些好兄弟们困在这里。
他在阵法上的不精通导致他现在才反应过来。
“妞妞，”季言低声问，“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吗？”
妞妞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妞妞也不知道，从妞妞记事起就在这里啦。”
“那妞妞有记忆开始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这个妞妞记得可清楚了，那时候哥哥姐姐们每天都在打架，每天都会受伤，但是妈妈和妞妞说过，打架是不对的，妈妈还告诉妞妞，要有勇气。妞妞就去劝哥哥姐姐们和好，现在哥哥姐姐们都相处得很好啦。”
“妈妈？”
“是啊，妈妈，虽然不记得妈妈的样子了，但妈妈说的话妞妞的牢牢记着。”
季言了然，这栋房子里这么安稳，还是多亏了这个小女孩，还好他没有一冲动就出手解决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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