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自到保护林依的那个手下房间询问。
“你是说那些人把所有人都杀了,但只掳走了林娘子?”
“是。”
那人低垂着眼回答,所以苏城并没看出他眼中闪过的慌乱。
“那人可有说因何缘由?”
“并未,”手下因心里慌张,一时岔气,咳嗽的震天响。
他当时扔过去的那一剑,要不是被杀手的本能躲开,林依是活不下来的。
但是!如果再来一遍,他相信,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
苏城见手下那发白的嘴唇和咳嗽时面部抽疼的模样,觉得自己确实太过急躁了。
他拿过桌边的杯子,倒了杯水,并帮助手下喝过后,方叹息一声道,“你好好休息,不要急着再出任务。”
苏城走出房门时,心中浮上些无力之感,他回想着此次来此奔前程是为了林依不假,但心里多少也存着些建功立业的想法,哪个年纪轻轻的大丈夫不想着建功立业。
可,没想到,会为了这任务害的他最在意之人生死未卜。
遥记得年末之时,他与她保证、与她守岁、送予她自己在京徘徊数日选中的珠钗、还有两心相交的时刻,在此时此刻,不知她生死的这一时刻,却又如此割裂不忍,让他这二十几年未曾几次的眼眶也充盈起热浪。
而他却不能做,不可做。他恨自己太过理智,不能真不管不顾把所有人派出去寻找她。
不说此行的目的还有一直隐忍的计划将会功亏一篑,那跟他干系的众人又该如何?
他做不到不顾他人生死....
这才是他最为痛恨自己的。
“上...”
官之一字被陈新吞进了肚,他怔怔得看着捂着脸,但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一切的苏城。
懊悔之意以排山倒海之势把他压的喘不过气。
突然,他朝着自己脸重重打了一拳,也只有疼痛,才能令他克制住想拔脚去找人的冲动。
也正是这拳,令陷入恐惧之中的苏城清醒过来。
只见他顿了顿后,方放下手臂,用着低沉而暗哑的声音问道,“你来了?那人怎么说,有没有交待是因何缘由劫走林娘子的?”
最后一句讲的有些哽咽,因为这人是从她房里找到的,她很勇敢,积极自救,可...
陈新不敢多看苏城的脸,但他一扫而过瞥见他眼睫上尚未擦拭干的泪珠。
“并未。”陈新不敢多废话,把探听来的消息一股脑的倒出,“他说并不清楚为何要抓林娘子,只是听从上意,而他们为何杀人,是因为那些人都是些流窜犯,也是听从上意安排的。”
“流窜犯?”苏城蹙着眉,声音因为疑惑高了一度。
他们自己是最清楚被杀的那几人和幸运没被杀的人是何人。
“对,他就是那般说的。”
“那他可有说是谁派他们来的?”
苏城琢磨着“流窜犯”三字,觉得可能是这人级别太低,并不知晓真正的目的,所以不再纠结这些细枝末节。
“并未...”
“并未?”苏城诧异的挑眉看向陈新。
“是。”陈新的脊背弯了弯,出口的嗓音也带着丝艰难,“他、他牙中藏有毒药,在我发现时,他已经咬破毒囊了。”
苏城的面容阴沉了下来,心也沉到了谷底,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竟是职业的杀手。
那林依......
颤抖的手出卖了他的心,心仿佛被无形的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脑里杂乱无章,就似好多丝线缠绕在一起,理不出头绪。
他回忆起此行的目的是解救被卖入矿区的大荣人,同样还有大荣官府中有哪些里通外人的尸位素餐的官员。
但没想到正好碰上这滇南一带阴雨不断,又是疟疾又是天花。
随着深入调查,又知道这祥云知州贪墨赈灾钱粮,一桩桩一件件,在看到百姓的困苦,灾噩之后,诸多事情已然交杂缠绕在一起。
不可能只是似开始那般,只为求一个事情的真相。
可没人告诉他,这一切都需要用他最在意之人的性命来填啊!
“你暗地里把人放出去找......”
冲口而出的话,是他心底最深处想要释放的情感。
苏城捏捏泛酸的山根,虽说理智上清楚陈新去监督采药没错,但情感上又无法做到不对他有怨怼,所以出口的语气并不算太好。
“是。”
陈新没有立场说不,他与旁人不同,他是受过林娘子许多恩惠的,而且他有理由让人动起来,因为疟疾的希望是林娘子带来的...
随着这一声铿锵的应答声,陈新丝毫不迟滞的转身吩咐把人洒出去。
“慢、慢着,”苏城的声音中有些颓丧之意。
等陈新回过头来后,他才艰难的开口道,“算了......”
“上官!你!”
带着浓浓不满的惊呼喊出。
苏城嘴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我也不舍的...”
最后一词落下的瞬间,陈新看到苏城的眼角泛了湿意。
“上官。”陈新眼眶中也聚集了泪水,他用袖子狠狠一抹,带着一股子狠意道,“上官,我去找。我一个人去找!我就不信这屁大点祥云,我还找不到一个人了!”
“好!”苏城踉跄的走到陈新身边,把他拉了起来,郑重着注视着他道,“今天我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请求你,请求你把她带回来,可以吗?”
“嗯!”陈新带着决绝的一点头,咬着牙的腮帮子上浮现啮合时绷直的肌肉,显示出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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