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短发的女生有一种狐狸的气质，以及月牙琴的气息，尽管她停止了唱歌，没有音乐声，可是琴弦的余音仍然萦绕着她，挥发在汤池的热蒸汽里，仿佛蒸汽也有了颜色。
“月色这么好，不下来泡一下吗？看着月光泡温泉，人生一大乐事。”狐狸女士邀请黄渺渺。
黄渺渺愣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会主动搭话，她斟酌了一下，压住了关于月牙琴的迷思，礼貌回答：“那个我没换泳衣。我只是想着散散步。”
狐狸女士也没有强求。只是自顾自地用手划水，又哼了一下刚刚的歌谣，不过这次没唱歌词，如泣如诉，月牙琴就奏过这样的旋律。黄渺渺脑子里反复上演着月牙琴琴弦被拨动的画面。
“请问，”黄渺渺忍不住对狐狸女士说话。
“嗯？”狐狸女士停下了歌谣的哼唱。
“请问今晚是您在房间里弹琴吗？”
“是的。”
“请问，那个琴是月牙的样子的吗？”
狐狸女士笑而不语，好一会儿，才反问黄渺渺：“你就是K大考古系的黄渺渺是吗？”
黄渺渺瞪大了眼睛，疑惑说道：“您认识我？我们见过吗？”
“我听林教授提起过你。”
黄渺渺默默听着。
“在林教授看来，你是一个颇为优秀但又让人惋惜的学生。”
黄渺渺陷入了以前的回忆里。
狐狸女士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你并不让人惋惜，不走学术这条路，人生也可以有很多选择。”
黄渺渺不知道狐狸女士知道自己多少事情，但估计起码故事的起承转合都知道了。
黄渺渺放开了拘谨，苦笑：“虽然不清楚您是谁，不过很感谢您的安慰。”
“算不上安慰。只是将事实说出来。不过林教授也许只是认为你生病了，但不是生病那么简单吧，那些故事你都能感应到，身临其境一般，只是你觉得没人会相信你，所以才投奔医生让他给你安一个病，毕竟生病虽然让人惋惜，但不会被当作怪物。是吗？”
黄渺渺仿佛被眼前的狐狸女士看穿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月光下瞪着大眼睛。
狐狸女士轻笑了一下，仿佛很喜欢黄渺渺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有想过命运是什么吗？”狐狸女士突兀问了出来，但是在这样的晚上，遇到看穿自己的陌生人，这些话也不算奇怪了。
黄渺渺抬眸，对上了狐狸女士的目光。
“您是说哲学上的命运课题吗？还是实打实我们普通人的命运？”黄渺渺说出来弯弯绕绕的话，“我觉得哲学上命运可以探讨得很高深莫测，但是在现实上解决不了一点问题。”
“倒是个有趣的想法。那你归纳过哲学上的命运课题吗？”
黄渺渺点点头：“试过，但还没能完全列举定义和特征。”
狐狸女士笑容更灿烂了：“定义和特征，和过日子似乎风马牛不相及哦。那我问直接一点，你，黄渺渺的命运又是怎样的呢？”
黄渺渺没想到对方会问得这么直接，但是这个问题的确很有思考的价值。
自己的命运又是怎样的呢？以前一直想走的是学术的道路，但是因为感知到古物的故事情绪太过于强烈，自己无法承受而以病为由退场，然后躲在苏舜的便利店里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狐狸女士要问的黄渺渺的命运，指的是自己的未来吗？
可是未来的未来又该如何敲定，在绝对的死亡到来之前，看似自由选择的人生又该怎样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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