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讲给她听?
柳浅浅微微抬了眉梢,平静道,“可是太后娘娘,明日离宫时需要带些什么东西,要本宫叫人帮忙准备?”
魏嬷嬷连忙否认,“这倒不是,太后娘娘随行所需,都有宫人准备,倒也不差什么。”
她想了想,又跟了一句,“要是差些什么,需要娘娘帮忙,太后娘娘一定不会同娘娘客气的。”
柳浅浅暗叹一声。
不管是从心而论,还是别的,太后明日都要离宫了,还特意让她亲近的嬷嬷来同她说话。
这其中深意,难免叫人不能不多想。
如果可以,这些话,她一定是不想听的,所以才顾左右而言他。
不过现在看来,魏嬷嬷是铁了心要替太后把话带到。
看来是避不过了,柳浅浅不由感慨。
“既如此,魏嬷嬷就请说吧。”
魏嬷嬷点了点,也不磨蹭。
“太后要老奴转告,如今娘娘已是后宫之首,所言所行皆是表率,与后宫嫔妃不同,皇后是皇上的结发妻子,更应及时规劝皇上,审时度势,切勿因一己私欲,误了国家大事。”
柳浅浅但笑不语,只是听着。
魏嬷嬷的目光在她脸颊上只停留了一瞬,就挪开了。
“太后还说,人非圣贤,皇上虽贵为天子,难免也有刚愎自负的时候,娘娘还是要多体恤皇上。”
柳浅浅的手摸上一侧的茶杯,没有拿起,只是指腹在温热的杯沿上来回滑了两下。
她最近耐心愈发差了,尤其是安宥临,销声匿迹那么久,害得她不能将宇文尧和宇文瑞接回来。
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是淡了些。
魏嬷嬷察觉到柳浅浅多了些不悦,心头一紧,语速也变快了。
“太后娘娘说,这些事,皇后娘娘肯定是知道的,只是她明日就要启程回佛山,心中不宁,故而多嘱咐几遍。”
“应当的。”柳浅浅应了一句,端起茶杯,轻轻吹开了浮在上面的茶叶。
魏嬷嬷的两只手握在了一起,像是下定了决心。
“太后娘娘还说,日子久了,皇上同她的母子情份也不如从前了。”
茶叶撞到了茶杯壁,又顺着茶水飘了回来。
柳浅浅的嘴唇都没有碰到茶水,便不急不缓地将杯子放回原处。
魏嬷嬷稍稍停顿了一下,态度恭敬,站起身福了一礼,才继续道,“这接下来的话,并不好听,老奴斗胆。”
“皇上废祖制,停选秀,将独宠皇后这一笔,留在了史书上,可见皇上待娘娘您,是极好的。只是,江山仍姓宇文,不姓柳。”
“柳家势大,柳大将军尽得人心,若是战死疆场,也好歌颂一段名将风史,可惜……”
柳浅浅衣袖下的手指收紧了一些。
“只不过,恩爱时你是他的心头玉,有朝一日,若生了嫌隙,你便是他龙椅下,最硌人的那颗垫脚石。”
“正如……太后娘娘现今的处境。”
柳浅浅不知道太后因何而要离宫,听到这里,心底也有了猜测。
魏嬷嬷把话说完,也是松了一口气,又是郑重地行了一礼,“皇后娘娘,太后的话老奴都一字不差地带到了,若无其他吩咐,便先告退了。”
柳浅浅点了点头,“恩,烦请告诉太后,此去路途遥远,佛山清幽,务必照顾好自己。”
魏嬷嬷的面色柔和了许多,“老奴会的,谢皇后娘娘。”
开春的雨下得很急,也很频繁。
总是一阵一阵的,地上还有上一场雨的余温,新的雨又急着落下,把先前的印记冲得很干净。
太后下了懿旨,她信佛,喜静,一些不必要的排场就免了。
柳浅浅吩咐诗忆和简嬷嬷挑了些路上能吃的糕点,还有些佛经,装了两大箱,送去了慈宁宫。
她自己便没有去。
正如太后回宫时一样,没有人迎接。
这一次,也没有人送行。
就连秦婕妤等人,都是第二天才知道太后已经离开皇宫,启程回佛山的消息。
其实,柳浅浅心里是清楚的,太后本来就不喜欢她,临行前,让魏嬷嬷说的那些话,也是挑拨大于真心。
只是,撇开诸多种种,她还是有些为太后难过的。
争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坐上了世间女人最尊贵的位置,可是到头来,自己最亲近的儿子还要同她生了嫌隙。
“在想什么?”
宇文煜问她。
柳浅浅看了眼手里的墨锭,轻轻搁到一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没有说实话,“这两天的雨下得多,臣妾心里有些发闷。”
宇文煜是知道太后让魏嬷嬷走了一趟颐坤宫的,只是柳浅浅没说,他也就不问。
听她这么说,也是关切道,“恩,明日让明太医来请搁脉,开两副安神的汤药,天气骤暖乍寒的,还是注意休息。”
柳浅浅点点头,又“嗯”了一声。
她再朝宇文煜看去,就见他已经提起了笔,在奏折上写着批复的文字。
他全神贯注,她也不打扰他,只是走到一侧的桌案上,拿起了原本就放着的书本,翻到了原先看到的页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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