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
艾馨抿了抿粉薄透红的嘴唇，微微低头看向桌下。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早已拧作一团，似是在阐述着内心的不安。
“小时候的感情都比较纯真，爸爸理解你。”
艾青并没有因为女儿的拒绝而感到生气，他的态度温雅随和，口吻平淡，像是在教导不懂事的孩子。
“但你现在还没有长大，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感情。向川这孩子出身普通，大概会随他爸妈的性子，一辈子待在栾阳市这个小地方，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发展……你们不合适。”
艾馨本来对父亲有些畏惧，可当她听到对方说到苏向川的不是，心里就像是被扎进了一根极其细微的尖刺，有了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你和小川只见过两面，为什么能私自定义其他人的人生？再说了，你不也是白手起家，到处吹嘘自己的政绩吗？”
“艾馨，怎么能这样说爸爸。”
艾青对女儿的反应有些诧异，声音也加重了几分。
父女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少，女儿鲜少有不顺他意的时候。
“现在的社会和改革前的环境不太一样，能抓住机会的人早就冒头了，你苏叔叔人太老实，半路栽了跟头……”
“你现在的成绩很好，人又聪明，再加上有爸爸这层关系，能在上北市的高级学府里有一番成就。”
艾青还是在用教育女儿的口吻，试图把女儿引回正轨，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让你回上北市完全是为了你的前途和学业着想，这件事也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通知。”
艾馨不服气的噘嘴说道:“可我并不觉得这是我想要的人生，爸爸你真觉得走上这条路的我会快乐吗？”
“馨馨。”
艾青的眉毛微蹙，脸色有了一丝不悦。
这些年他已经很少表露出这类感情，可女儿的冥顽不灵还是让他有些不太高兴。
“爸，如果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就叫做长大的话……”
艾馨抬起眼眸，看向父亲。
“那我宁愿一辈子不长大。”
“够了。”
艾青将手中的杯子磕到了饭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比他声音更大的不是杯子声，而是苏向川的开门声。
待在门外的苏向川一直都没走，他背靠着门扉旁的墙壁，听全了父女两人的谈话。
“小川？”
见到苏向川，艾馨的面容显得既惊讶又惶恐。
她没想到苏向川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但她更担心对方触怒自己的父亲，惹得家里对他有了意见，迁怒到他的身上。
但苏向川似乎比她想的还要勇敢，对方的面容和神色稍显坚毅，脸上再也看不出少年时代的青涩。
“叔叔，十年后的世界或许要比你想的还要精彩，任何时代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我不会一直待在栾阳市，我也会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机会。”
这话换成十八岁的苏向川，他绝对没这个胆子和勇气在艾青面前说出来。
但这一世的他是重生者，清楚互联网，5G，大数据能给人类的生活带来怎样的改变。
只要能抓住任何一个风口，自己就能一飞冲天，赢来崭新的人生。
苏向川看得出来，艾青在他出现时，面色有些不悦。
但经过他的一番说辞后，面色又有些缓和。
趁热打铁，苏向川又说起了艾馨的事情。
“我觉得艾馨要比叔叔想的还要出色，她的成就固然有您提供的环境，但这一切都源自于她的努力。”
艾馨的神色微愣，她本以为苏向川此行是专程来吃饭的，但没想到怀有成见的他竟会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小川，好像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很温柔。
“叔叔，您应该相信她，给她一个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艾青手从杯子上放了下来，他轻叩桌面，打量起了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高中生。
不得不承认，苏向川的话语成功激起了他的兴趣，让他觉得自己先前的观点有些错误。
这名少年或许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没有继承他爸妈的脾性。
见艾青没有说话，只是在看着自己，苏向川的内心有了新的判断。
谈判过程中，绝不能让对话陷入无话可讲的地步，他必须要主动出击，摸清楚对方的心理底线。
为此，他提议道：“叔叔，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艾馨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京大，您就让她拥有自己的人生如何？”
苏向川在艾青心中的印象有了新的改观。
这小子不仅有点口才，为人也有些成熟圆滑。
虽然山河省的京大录取名额稀少，一个市也就那么几个人，但艾馨在京大附中的少年班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存在，考上京大对别人来说遥不可及的梦想，对她可不是。
“能在我面前提打赌的高中生，你倒是头一个。”
许久的沉默过后，这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终于有了回应。
他脸上的不悦之色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饶有兴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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