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了半个时辰后,顾怜忽然听到顾询说话的声音,这次恍然自己走错了路,来到了正堂。但那时想要避开也已经来不及,他也只好先在假山后面躲避。
岂料还是被人发现了。
顾怜解释了几句,奈何宋棯安完全不听他解释,冷着脸不发一言,顾怜只好住了嘴。
宋棯安将顾怜送到长欢院门口,一直到盯着顾怜进了房间才大松一口气。
天呐,装深沉太难了!
宋棯安忍笑忍得辛苦,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顾怜吃瘪,虽然不太好,但宋棯安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
翌日孟宜和顾询依照约定前往嘉阳派审讯犯人。
顾询随着六喜离开后,孟宜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望着顾询的背影,孟宜忍不住咬牙切齿唾弃:“落井下石的小人……”
人还没有走远,钟遥环顾四周,赶忙拉了拉孟宜的衣袖,阻止了孟宜未出口的话。
魏朝阳和宋棯安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退出正堂。
经由钟遥的提醒,孟宜似乎冷静下来,他转头向钟遥行礼问安:“钟遥师兄,好久不见。”
声音满是怀念和亲近。
钟遥莫名有些感伤,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孟宜的肩膀,感叹道:“是啊,真的好久没见了~”
自从顾怜离开篬蓝教后,钟遥曾经尝试给孟宜写信,但皆石沉大海。钟遥知道,这是孟宜同自己生了芥蒂,将顾怜的“死亡”怪到了自己身上。
这无可厚非,毕竟顾怜出事时,他确实不在顾怜身边。
如今时过境迁,孟宜既然愿意主动示好,钟遥也愿冰释前嫌。
“听说你当爹了,恭喜啊!”
钟遥主动提起了话头。
提及爱女,孟宜露出难以掩饰的温柔:“她呀,调皮地很,刚刚会爬就差点把家拆了。枝枝说,等我回去,丫丫就会走路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孟宜顿了顿,笑着摇了摇头:“你瞧我,说这些干什么。”
钟遥很有眼色地转移话题,开始东一句西一句扯起话题,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顾怜的名字,一时间宾主尽欢,似乎连多年的隔阂都消失不见。
此后几日,钟遥时常邀请孟宜前来嘉阳派做客,不久便熟稔起来。
这日钟遥向往常一样邀请孟宜,待酒足饭饱后,钟遥面色凝重道:“孟宜,那些人供出了些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虽然这次查案以顾询为主,但大概是瞧多了顾怜和顾询两相斗争,钟遥实在无法相信顾询,所以他只能相信孟宜。
在钟遥的示意下,六喜呈上这些日子以来有关“药童案”的供词,恭恭敬敬递到孟宜手中。当然,有些人为了活命,甚至供出了篬蓝教的秘辛,都被事无巨细记载在供词中。
孟宜眼神划过一丝犹豫,他不想掺和这些,此次还是教主亲自写信给他,又因涉及故友,孟宜才会前来嘉阳派调查此事。
虽然没有保住故友的身后名,但事情没有进一步变得糟糕时,孟宜并不想多生事端。他抬头望了钟遥一眼,最后还是拿起认真浏览了起来。
和在雁城的供词相比,药童案的供述者仍然不改往日的说辞,坚称顾怜才是药童案的主谋,孟宜闭眼掩住溢满眼眶的泪珠,他知道自己没办法阻止,也没有证据替顾怜说话。
但孟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不知道掩饰喜怒哀乐的少年,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低着头认认真真浏览着这些供词。
钟遥几次欲言又止想要劝慰,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其实相比于他和顾怜,孟宜和顾怜的感情更为深刻,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在顾怜身边时,钟遥就知道,顾怜只对一个人有耐心,那就是孟宜。
多少人的呈报顾怜都是一目十行,唯有孟宜的书信,即使只是些寻常的废话,顾怜也会认认真真看完,并写下回信。
只是时至今日,钟遥没有立场劝慰孟宜。
所幸孟宜很快就平静下来,仍然是认认真真浏览供词。忽然,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孟宜倏然瞪大了眼睛。
他伸手摸着供词上的那几个字,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不,不可能……”
误以为是因为看到的对顾怜的诋毁之言孟宜才忍不住失了态,钟遥站起身凑到孟宜身边想要安慰他,余光掠过供词,钟遥却突然怔住了。
只见孟宜的手指摩挲着:“成平十年,杀沈暮于南滇”。
孟宜忽然抬起头,泪眼朦胧道:“钟遥师兄,这份供词是谁的?”
不待钟遥回答,六喜就很有眼色地站了出来,仔细端详后道:“这人穆和雅的下属,不过 ,用刑太过,人已经昏过去了,孟公子若是想问事情,恐怕得等几日。”
穆和雅?
钟遥一惊,如果没记错的话,穆和雅应该是顾怜的人。不过在嘉阳派行动之前,穆和雅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意图坑杀手中的药童,事情败露后果断自尽。
但他死后,嘉阳派经过多方调查,最终确定他是顾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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