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松越听越惊，心都差点从胸腔跳出来。
马场负责人？协助？分管运输调度？
这根本就是个闲职，要地位没地位，要权利没权利，要油水没油水，出了事还要担责，当真是实实在在的苦力活，哪怕是马场副统领都比这个好，至少有些权利，有油水可捞，甚至于负责马场的财政和马匹管理什么的都比运输好，运输是上头点多少，他领多少，少一匹都是罪，根本没得捞。
此时杨松的脸真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而且不知该说什么。
王旭假装没看见，仍旧保持着笑容，彷如很欣慰的样子。
“阁下可还有别的事说，若无事，本将军便回府了。”
“将军且慢！”
杨松顾不得多想，急声搭话。
“将军，马场管事确实是重中之重，但属下不过是文弱书生，体弱多病，哪能干得了那活，倒不是属下嫌事务繁重，只是怕耽误将军大事。”
“噢？”
王旭故作惊讶地看看他，皱起眉头假作关心。
“若有病在身就不要急，待养好身体再说，莫要太劳累，因你策反有功，本将军赐你百斤黄金，待养好身子再为国效力，如今天下大乱，事务繁多，机会多的是。”
杨松并不傻，相反，他非常聪明，渐渐意识到王旭是铁了心不用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个结果令他恼怒至极，心里越想越不平衡，禁不住脱口逼问。
“属下早前打开城门，有功于将军，将军为何食言？”
王旭早前装傻示弱，或者说有意的平易近人都是为了引诱杨松发怒，由他来激化矛盾，当下哪还会客气，瞬时板起脸来厉声回应。
“本将军何曾食言？”
“将军曾当众承诺，有功者尽皆封赏。”杨松虽然有些怯意，但并未让步，杨家人几乎都投效了荆州，而他同样是有功的人，如今王旭不可能处罚他，请求封赏从道理上说是名正言顺，而且这个时代的请赏是很正常的事。
“本将军什么时候没有论功行赏？”
王旭佯装生气的样子。
“杨松！本将军念在你和杨家的功劳，对你可谓礼敬有加，钱财赏赐亦不少，甚至愿意把马场重任都交托给你，是你自己以体弱多病为理由推脱，本将军尚且没有说什么，你何故妄加指责，如果再这般胡搅蛮缠，本将军必定治你不敬之罪！”
怒气匆匆的王旭不再管杨松，顺手招呼随行的杨凤等人。
“走！回府！”
杨松没敢再吭声，他突然意识到王旭把杨家几兄弟分开重用就是要孤立他，令他无法出仕，而掌控的尺度是让他安享余生，高高兴兴在家当大地主，可他着实想不明白王旭为什么要这样，按理说他的功劳比好多人都大，而且他治政的才能亦是出类拔萃。
默默思虑许久的杨松死活找不到原因，便开始怀疑那些投降的汉中文武，认为是他们之中有人不满自己，曾到王旭耳边说过什么，从而导致他被针对，甚至连他的兄弟也被他怀疑，唯独没有考虑过自己是否有问题。
稍远处的侍从发现杨松久久没有动弹，禁不住上前询问。
“主公，今后怎么办？”
满肚子火没处撒的杨松彷如找到出气筒，突地怒声叱骂。
“你说怎么办！能怎么办！你们这些废物什么主意都没有，就会问怎么办……都给我先回府！”
“诺！”
众随从战战兢兢，不敢多问多说，唯有沉默地跟在杨松身后。
此时的王旭当然不知道杨松的想法，回返汉中太守府的路上，从未见他如此待人的杨凤忍不住出言询问：“末将曾听说这杨松智计过人，主公向来求贤若渴，为何会如此待他？”
早前王旭发现杨凤几度欲言又止，已是料定他会多问，同时也没打算瞒他，毕竟有些事需要适时透露，避免麾下胡乱生疑。
“你只知道他才能出众，却不知道他的秉性，他与其弟杨昂等人不同，他贪财忘义，自私自利，只记自己施加给别人的恩惠，但不记别人给予自己的恩惠，如何能够信任？张鲁喜欢他的才能，倾心重用他，赐予高官厚禄，哪怕他倚仗权利贪污敛财，张鲁都佯装不知，但张鲁死的时候，别的汉中文武都竭力回避，心里总有根刺，唯有他笑得挺欢。
我自问无法像张鲁那般容忍他的恶行，若是有天荆州危急，他必然会做出同样的事，所以不可能重用，若他愿意到马场去管理运输调度，有柯步度看着他，我倒是也放心，但他明显不满足，便只能让他安享余生，这已是最好的安顿，别的杨家人也不会有意见……杨凤，我不反对荆州文武追求钱和权，毕竟都是人，但取之……要有道，乱世里做人，也需要底线。”
杨凤了然地笑笑。
“主公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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