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门牌号，韩俊不知道。
幸好，高宏伟在他们当地比较出名。
一问兽医转行做了宠物医生，小到几岁，上到九十岁的老人都知道他。
而且每个人对高宏伟的评价，都是极好，好到不能再好。
原因是，村里镇上大多都要养鸡养鸭，经常都得联系他。
一来二往的，都熟络起来。
高宏伟这人吧，面善心善，即便不是工作上的事。
只要村里人有困难，无论晴天还是下雨，他都会立马赶去帮忙。
还是那样，分文不收。
孟湘依他们跟镇上的人聊了几句，很快就打听到高宏伟的老家。
随即他们又从镇上，继续徒步前往村落。
只是越靠近目的地，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从刚才的打听中得知，高宏伟家里没人了。
他爸妈死得早，高宏伟是个孤儿，全靠村上救济。
吃百家饭，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后来回村热心帮忙，大概也是一种报答。
韩俊走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看了孟湘依一眼：“孟老师，我没骗你，高宏伟他真的是凶手。”
孟湘依叹了口气：“我知道。”
她只是觉得可惜。
一个好人，怎么会突然变成杀人狂。
孟湘依想不明白。
两人依照村民的指路，终于找到了高宏伟的家。
一栋破破烂烂的茅草房，伫立在乡间小路的尽头。
看着歪歪倒倒，随时都要倾塌。
门前是一处方方正正的院落。
院门口被人钉了牌子，上面写着——危房，请勿靠近。
孟湘依绕着屋子走了一圈。
在房屋斜后方，用于排水的沟渠旁边，找到了一块菜地。
泥土松软，毫无章法的散开，没有农作物，有些荒凉。
一眼看去，没什么问题，像是为了播种，而提前进行过松土。
但仔细一想，就能发现不对劲。
房子已变成了危房，高宏伟也不住在这，谁会来打理这块地？
孟湘依一脚踩了进去。
鞋子瞬间就沾上土，变得泥泞不堪。
她继续往深处走。
发现在菜地的角落，有处区域的泥土颜色不太对，像是从别处挪过来的，很有欲盖弥彰的意味。
整座菜园的范围大概在长六米，宽两米左右，是个趋近于长方形的一个形状。
远远看去，不怎么显眼。
得走近了，用脚踩一踩，才能感觉出来。
下面似乎是空的，踩上去飘飘然，不怎么严实。
于是，孟湘依让韩俊去附近农户家里，借两个铁锹。
韩俊应了一声，扭头去了。
那户人家看他俩人是外地人，原本是不借的。
韩俊只得把高宏伟搬了出来，说是帮他回来看看菜地。
那家人半信半疑，说铁锹没有，只有锄头。
韩俊一想，锄头也行。
那家人更是好奇，想看看他俩到底要干嘛。
于是借口帮忙拿锄头，跟着韩俊一起回到孟湘依跟前。
他将两人上下打量：“小伟叫你俩来的？”
孟湘依装作没看出他脸上的怀疑，笑着与他道谢：“啊，高医生让我们帮他回家看看，说是近期要下雨，怕房子出事，我看后面的沟渠有些堵了，帮他排排。”
那人将信将疑，盯着她看，似乎没放下戒心。
孟湘依也没再管他，想着看就看吧，要是不小心翻出什么东西来，还多个证人。
随即，她拿着锄头自顾自地挖起土来。
孟湘依小时候经常帮着家里干农活，用起锄头像模像样。
韩俊是城里孩子，没干过这些，跟着孟湘依学，但还是有些吃力。
邻居盯着他们，越瞧越觉得奇怪。
一看就是城里人打扮。
女的那个很会使巧劲儿，一把破烂锄头被她用得顺手。
但旁边那小年轻就不行了。
连锄头怎么拿都不会，挖土的姿势也是别扭，明显就不是干这活的人。
也不知道是跟来干嘛的。
邻居蹲在田坎上，眯着眼抽烟，脑子转了转。
他向孟湘依打探，问问高宏伟近日情况。
可无论他问什么，孟湘依总能对答如流。
那人虽是高宏伟老家的邻居，但毕竟也见得少。
听孟湘依大概说对了些，知道她确实认识高宏伟，也就没再多问。
等抽完那根烟，叮嘱他俩一定要把锄头送回来后，就自己回了家。
在那人走后，孟湘依和韩俊也不再拘束，抡圆了膀子，奋力挖土。
才刚挖到一半，还没见到里面的东西。
就已经闻到一股不太明显的臭味。
像是动植物尸体和香薰，还有潮湿的泥土味混在一起，变得很古怪的一种臭味。
再往下挖了近一米深左右。
终于看清了，土里埋着的果然是尸体！
但不是人，而是猫尸。
数量很多，全都装在一个个透明玻璃盒子里。
像商场售卖的漂亮玩偶似的，生动灵现。
其中，有一只大的母猫趴地上，肚子前围了一排小奶猫。
一副母猫喂奶的场景。
小的特别小，还没孟湘依巴掌大。
身上毛都没有，肉乎乎的，像是刚出生不久，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就被人弄死了。
孟湘依和韩俊对视一眼，表情皆是不忍。
想必这母猫，就是文霞说的那只流浪猫。
高宏伟之前喂养它，不过是在它生产罢了。
“要把它们弄上来吗？”韩俊问。
孟湘依点点头。
随即，韩俊拿出准备好的口罩和手套开始穿戴。
孟湘依拿出手机，对着猫坑拍了几张照，又录下视频。
她正准备跳进坑去，把猫的尸体弄出来。
韩俊拦住她，低声道：“我来吧。”
说完，不等孟湘依答应，他已经跳进坑里。
泥土弄脏了衣服，也不在意。
撬开玻璃盒，小心的去捧那几只奶猫，想把它们弄出来。
韩俊用了力，却意外发现。
奶猫和母猫的尸体被粘连在一起的。
没法逐一送出，只能将它们一起弄出来。
韩俊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把它们像端盘子一样端起来。
看着手心里的“母猫喂奶”标本——母猫垂眸看着胸前的孩子，小奶猫闭着眼，对世界一无所知，只知道张嘴衔着奶头。
韩俊的内心突然受到冲击，像是触动了某根神经。
眼睛一下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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