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告别柳秋瑶，来到天牢。
这里阴暗潮湿，阳光透过高墙上铁栅栏的缝隙映射进来，整体环境十分昏暗，若不是有火把照耀，怕连路都看不清。
其中的味道也很难让人接受，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
林念忍不住捂着口鼻。
“林大人。”
狱卒见到林念，满脸堆满了殷勤。
“嗯，带我去看看姜淮。”
“是，大人。”
狱卒连忙请道。
来到姜淮的大牢前。
里面的他身穿囚服，头发杂乱，如同疯子。
“你，林念……”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发现是林念后，全然无往日神色，充满了阶下囚的姿态。
他垂下曾经高傲的头颅。
“你可曾后悔？”林念淡然道。
“后悔？呵呵呵……”姜淮摇着头。
“你们姜家，曾经同皇甫家忠于朝廷数十载，你为何要背叛？”
林念对这种不忠之人很是痛恨。
别说有苦衷，天下皆苦，谁还没个苦衷呢？
放任城南谷场火势，不加以控制，得让多少人活活饿死。
他姜淮真的不了解？
未必！
全都是咎由自取！
“背叛？何来背叛之有？朝廷羸弱，你只不过是暂且拿下陈家，又不代表你能把所有全都剔除，忠于朝廷的下场只有死，你一个太监，当然说得轻巧，既然都说到我姜家，那还多问？”
林念皱眉，姜淮的样子不像假的。
他神色一凝，问道：“你所谓的看清形式，怕不止是陈家吧？”
“陈家，又算得了什么？庙堂是普通人所渴求，庙堂之外，江湖之中，又有多少人……算了，要杀要剐随你。”
林念真的想笑。
姜淮这故作高深的样子，真的挺有趣的。
“你所想表达的，无非就是世家大族，地方门阀而已，你以为我不清楚？”
姜淮浑身一震，瞳孔一缩，对林念所说的话格外震惊。
他一个太监，凭什么能轻飘飘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在他看来，真的太假的。
林念看他透露的那副乡巴佬的姿态，顿时摇摇头。
“你所谓的大势，难登大雅之堂，你觉得你所掌握的信息情报，朝廷羸弱，已经不行了，所以就想着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向往着世家门阀的庇护，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又有谁能来庇护你呢？”
“能庇护你的皇族，被你不放在眼里，一点点引以为傲的了解，就决定了背叛，你不止是无知，甚至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作为上学多年的人来说，稍稍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世家大族在古代的地位，而林念在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世家门阀。
所以才想着开科考试。
姜淮以为林念只是一个普通的太监，根本接触不到他的这一层面，还沾沾自喜地故作高深。
但其实，林念早就看透了。
“你！”姜淮被林念这副可怜的态度给激怒了。
“你懂什么，朝廷现在一切都受限于世家，真到世家联合的时候，朝廷就不复存在，这难道不是大势么？”
姜淮怒吼，愤愤的睁大眼睛。
“说你蠢你还喘上了，现在你不止是蠢，还狂妄自大，蠢到不自知。”
“你仅凭你那点可怜的脑子，也敢妄自菲薄，真怀疑你这几十年白活了。”
“他们世家想做什么事情，想要什么，还需要跟你姜淮汇报不成？”
“你这种就属于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觉得人家对你真好。”
林念不屑道。
“我不蠢！”姜淮怒道，没人喜欢被人说傻。
“你不蠢的话，为什么会待在天牢里？”
姜淮哑口无言，瞬间熄火。
片刻后，他似乎明白了一切，但已经不重要了。
“受教了。”姜淮跪在地上，感觉自己这辈子白活了。
林念看着他这副样子，内心轻叹，摇了摇头。
“你应该感谢小晴，至少是她给你求情，没有把你们一家老小全都杀光。”
一瞬间，姜淮心神一颤，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回想起小晴，那个他亲眼看着长大的丫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
“谢谢。”
话落，林念便走出了天牢，临走前，狱卒的刀被林念‘不小心’撞进了监牢。
这是林念在给他一个体面。
如果他不想亲自体面，那林念不介意帮他体面。
在他快要走出天牢时，身后传来了姜淮的喊声：
“老臣愧对皇帝，以死谢罪。”
随后噗通倒地的声音响起，林念才走出天牢。
走出监牢的这一刻，林念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种压抑感全然消失，天空依旧晴朗，空气依然清新。
他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的自然。
陈家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可就像姜淮所说的一样，当明面上的东西处理完后，背地里的更难处理。
所以林念刚刚和柳秋瑶聊的时候，着重的便是军队，兵部。
他睁开眼睛，却发现小晴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小晴？”
“姜叔他…”小晴眼眶泛红，泪眼婆娑的望着林念。
“自尽了。”
小晴沉默，目光越过林念看向天牢。
“姜叔他从小对我很好，那时候我父亲觉得我应该待在深闺中，是姜叔带我去军队的，还说我要是被人欺负了，就会出面揍他……”
“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小晴的表情有些痛苦，絮絮叨叨的讲述曾经。
“你说人真的善变么，为什么变化会这么大？”
小晴想不明白，她向来不善于思考。
林念轻叹：“他最后很懊悔，觉得亏欠了陛下，决定以死谢罪。”
说完，林念都感觉自己变了。
以前穿越前的自己连鱼都不敢杀，鸡也不敢杀。
现在的自己活生生的逼死人，杀敌无数，居然内心毫无波澜。
真的是环境改变人啊。
小晴没有说话，默默的看向林念。
片刻后，她那张可爱的娃娃脸没有了以前的气冲冲，反而是多了一抹柔情。
“你以后会保护我么……”
她这句话声音很小，与之前的那大喊大叫的形象严重不符。
林念都惊了，女人都这么善变吗？
“好啊！”
林念开朗一笑，顺势揽入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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