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内心一震，看着陈贵妃这凄惨又我见犹怜的模样，语气中又透露着诀别。这让他不禁有点自我怀疑。这样逼她，真的对么？
可她这句你爱我么，又是什么意思？
“我父亲他真的做过很多错事么？”没等到林念回应，她问道，语气中透露着悲戚。
林念没有回应，默默地派人去拿来有关陈林海的卷宗。
卷宗也是东厂整理出来的，如今就放在司礼监。
陈贵妃没有说话，默默的依靠在桌子旁。
不多时，宫女便抱着厚厚的一沓卷宗推门而入，摆在桌子上。
陈贵妃看着桌子上的这一沓，内心不信，双手颤抖着翻看。
只打开了其中一个，便被镇住了。
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写满了父亲与诸多官员的关系。
最新的一条，则是她入宫的那一天，陈林海勾结北狄攻打幽州，证据确凿。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她拼命的翻找着，想要在字里行间中，找到都是假的。
可她越是翻找，记忆就越清晰。
有些记录下来的事情，她碰巧遇到过。
比如说邵虎樘进陈府，她过问过父亲，父亲只是笑着说没什么事。
这卷宗上的记录，与他记忆中的情景，别无二致，但情况却大不相同。
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相信卷宗，还是相信父亲。
林念见她翻看卷宗，沉默不语，默默的等待。
“这些，都是真的么？”陈贵妃翻不下去了，转过头，红着眼眶，盯着林念。
林念轻叹：“是真的。”
“东厂的职责所在，你应该也了解。”
“东厂就不会造假吗？他们诽谤……”陈贵妃还在执着坚持内心最后的一丝幻想。
“如果东厂作假，那整个大梁还有什么事是真的？”林念的语气一硬，但看她这般可怜的模样，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你不相信，你有出去过么，知道百姓现在的生活如何么，这一切即便不是你父亲一手造成的，但背后也有他的身影。”
“那个卷宗你看了吧，其中就有一条，建安二年三月十二日，你父亲收受江南知州的贿赂，足足三百两银子，只因为江南地区的税收比去年少了七成。”
“江南地区，历来都是税收重地，其税收一直以来能占朝廷总税收的三成，可你父亲收下税收后，对江南上下的官员贪污一笔带过，不管了。”
“在税收前的半个月，江南又发生了三起灭门惨案，知州镇压，上报你父亲，这件事饿不了了之……”
“还有很多很多，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清现实？”
林念已经让自己的语气平淡的许多，少了很多火药味。
就这样的事情，陈林海的卷宗上几乎每天都能发生。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林念现在虽然是女帝的人，可在他穿越前，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作为普通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这样的狗官。
可想而知百姓被这群人剥削得有多狠。
林念自知自己做不到圣人所说的大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他平生的愿景，也是让百姓们过上更好的日子啊。
面对林念的这番话，陈贵妃动容了。
她的思绪在现实与虚妄中交织，在不忠不孝中徘徊，在亲情与痛苦中游荡。她突然感觉好累好累。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说。”片刻后，她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我现在没什么想知道的，我只想让你演一出戏。”林念说道。
“什么？”陈贵妃抬起头。
“自尽。”
“这需要作假么？我现在只想自尽。”
陈贵妃突然笑了，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等林念的问题结束，他离开以后，就会拿起白绫自尽。
活着这个世界上，身为陈林海的女儿，她已经感觉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她真的做不到去维护陈林海。
她内心很想维护，可在诸多事实面前，终究成为了徒劳。
所以才想以死谢罪！
“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陈贵妃，陈贵妃已经自杀，你如今只是我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你是否愿意？”
林念的内心其实还是有点舍不得陈贵妃，对她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恨意。
应该说恨不起来。
倒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而是在林念的心中，一码归一码，是谁错了，就是谁错了，用不着父债子偿。
这话说得有点像是放虎归山，假以时日真等敌人的儿子成长起来，威胁到自己怎么办？
但林念对此只有一个想法。
若干年以后，或许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
但绝对不是陈锦云！
这不是自大，这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再嚣张一点，可以说是：“你拿什么跟我斗啊？凭什么？”
自己手握系统，身旁有吕布和典韦，以后系统绝对还会再给更好的东西。
不说以后，就单凭现在的吕布典韦，大宗师直接被打爆，真的可以在这个世界横着走。
放虎归山？首先，他得是一个虎崽子，才能说是放虎归山！
陈锦云听到林念的话，惊了一下，苦笑道：
“你是想让我成为你的禁脔，供你享乐，好羞辱是么？”
“我可没有想过，只是在跟你找一个活着的借口而已，你可要考虑清楚，你可以一死了之，也可以为你父亲报仇，还可以隐姓埋名地活着，你的活法可以有很多，除非你一心求死。”
林念倒是不怕，根据他的接触，陈锦云在此之前，也只是一个被富养的大家闺秀而已，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换句话来说，她没有能威胁到自己的地方。
陈锦云抿嘴，最终叹口气。
“云儿全凭大人做主。”
林念一听，顿时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畅快之感。
这算是把敌人的女儿给收入麾下么……
怎么感觉有一点怪怪的啊。
“你想清楚了？这样做，可相当于与陈家，一刀两断。”
陈锦云默默道：“云儿做不到大义灭亲，也做不到看着父亲越走越偏，什么都做不到，但我即便不死，也无法把父亲做的错事全都弥补，能够重新来过的话，也非常感激您。”
她这番话，林念知道了。
总结来说，不想死，不想被连累。
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在看来，还真应了这句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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