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离心
凤阳宫。
棤莲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用手捡起地上的千金琉璃茶壶碎片，地上流淌的滚烫茶水还冒着热气儿。
萧云姬随手拿起一个千金琉璃茶盏，“噗呲”一声扔在地上。
碎片四溅，落在棤莲脚边，被吓得一哆嗦，手指不小心被划破，冒出一粒鲜血。但她不敢将被划破的手指放进嘴里止血，忍痛装作没受伤。
“若不是沈梦玥聪明，担下罪责，恐怕，本宫就要被那废物给害惨了。”
萧云姬兰花般的手指间捏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千金琉璃茶杯，指尖婆娑，在光滑的杯面来回滑动，享受着指尖的冰凉丝滑之感。
“是，王嬷嬷的父母早就被控制，她不敢不听，更不敢将真相告诉陛下。”棤莲战战兢低声道。
“这沈梦玥虽心思深沉，但若能抓住她的软肋，不一样能为己所用？”
“本宫现在身边，就缺这样有手段，能伸能屈的人才。”
“吩咐下去，被禁足面壁思过的沈梦玥，不得怠慢。”
“喏。”
“陛下驾到——”宫门口太监恭敬吼道。
随即守卫的太监便赶进来禀报。
萧云姬不慌不忙，“去，将本宫新收藏的那一套茶具拿来，本宫要亲自为陛下煮茶。”
“喏。”棤莲从地上爬起来，恭敬退出正殿。
进来通报的太监很有眼力见，趴地上快速收拾地上的残渣碎片，但还是晚了。
萧云辙来时，萧云姬笑若春风地迎上去，“阿辙，你怎么突然来了？”
之前一有空暇时间，他就守在王妙言身边，寸步不离，几日未来了，还以为他把自己给忘了。
看来不是，现在王妙言还没醒，他还是来看自己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无法撼动。
萧云姬心中暗喜，幸好有沈梦玥替她顶罪，否则阿辙定会责怪自己。
她和阿辙的关系，现在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王妙言和沈笙歌这次不死，只要她们还留在皇宫，机会总会有的。
萧云辙清澈明朗的双眸扫过地上的千金琉璃碎片，大小不一，可以看出是被故意摔坏，眸光变得暗沉，语气也不由得疏远了几分，“长姐是不希望孤来？”
“怎么会？”萧云姬心里“咯噔”一下，听出了萧云辙语气不对，“长姐自然是盼着阿辙能来凤阳宫。”
萧云辙目光落在红檀木茶几上剩余的千金琉璃茶具，“可惜了，这么一套价值不菲的千金琉璃茶具就废了。”
一套茶具，凡差一样，便是残缺不全之物，价值一落千丈，因为没人会再用。
“阿辙不必担心，长姐又新收藏了一套白玉夜光茶盏，比这套更好。”萧云姬笑容灿烂，眉眼弯弯。
萧云辙眼底闪过一缕失落，他的长姐到底还是变了。
以前，只心疼她自小被囚禁在凤阳宫，如同生活在冷宫一般，过得十分艰难清苦。
母后驾崩之后，她解了禁足，重新修葺凤阳宫。物尽其好，他也觉得可以理解，就当是为了弥补她。
后来，也有人敬言，说长公主殿下穷奢极欲，越来越失了一国公主的颜面。
他起初不信，后来文武百官弹劾她的奏折越来越多，他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她是自己的长姐，血浓于水，为了救自己，她能豁出性命。
这些荣华富贵，他给得起，只要她不太过分，未触及底线。
棤莲端来白玉夜光茶具，其他宫女将茶几上剩下的千金琉璃茶具迅速收起来，看动作，迅猛而粗鲁，似乎一点也不担心磕着碰着。
萧云辙眉心逐渐拧紧，就其中一枚千金琉璃茶杯，便价值千金，够一个村的人，吃一辈子了。
上行下效，她们不担心打碎千金琉璃茶具，一定是因为长姐也并不心疼茶具。
萧云姬只沉浸在陛下能来看她的喜悦中，正埋头拾掇着茶具，新收藏的这一套白玉夜光茶具她还未曾用过，今日正好让阿辙也看个新鲜。
“据说，这套白玉夜光茶具能在夜里发出白光，在月下与月光呼应，意境很美。”
“今夜恰好有月，不如我们月下品茶如何？”
“长姐亲自为你煮茶，就煮你最爱喝的——”
“孤今夜没心情喝茶。”萧云辙冷着脸打断她的话。
“阿辙怎么了？是心情不好？”萧云姬依旧笑容明媚，“不过没关系，等你看见这白玉夜光茶具的美景，便赏心悦目。”
“长姐，若你这白玉夜光茶具不慎被人摔坏了一样，你会如何？”萧云辙认真望着萧云姬，眼神中充满疏离与漠然。
萧云姬这才意识到，萧云辙的情绪不对，但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萧云辙此问的深意。
回想起他适才看地上的千金琉璃茶具碎片，她恍然大悟，莫非是他觉得自己奢华无度，有些不悦？
“一套茶具若摔碎一样，便失去了它的价值，按照长姐的习惯，长姐便再也不用。”
“可若是价值千金的，长姐会想办法找人重铸一样，这样就不浪费了。”
“否则其他茶具都不能用，岂不是可惜了？”萧云姬自以为她的回答，一定能让萧云辙满意。
可萧云辙依旧冷峻着脸，“孤是问，长姐会如何处置那个打碎茶具的人。”
“这……”
“自然是生气的，必然少不了一顿严厉责罚，以儆效尤。不仅让她不敢再摔坏东西，更让其他人，也谨慎小心。”
“否则，若是不痛不痒的轻罚，她还会再犯，其他人也会觉得，摔坏了价值千金的茶具也没什么，便也不会小心翼翼收拿茶具。”
“茶具易碎，到最后，我可能会失去所有珍贵的茶具。”
萧云辙清澈明朗的盯着萧云姬，唇微抬，“那长姐觉得，孤如此惩罚王嬷嬷和沈梦玥，能否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萧云姬听见王嬷嬷和沈梦玥的名字，心中不由得一紧，阿辙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何目的？
微微调整脸部僵硬的表情，挤出一个笑容，“让王嬷嬷生不如死，终身囚禁沈梦玥，如此重地责罚，自然能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萧云姬也不傻，左右思量，便猜出了萧云辙今夜突然来此的用意。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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