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太慢
庆元主营帐篷之中，烛光摇曳，楚暮尘精雕细琢般的脸在昏黄的烛光下，忽暗忽明。狭长而迷人的桃花眼中，映着插满小旗帜的沙盘。
金甲红衣的楚暮尘站在沙盘前，目光落在沙盘里即将攻打的城池之上。
夺下险山，可谓击破东邬族的天然屏障，连夺四座城池。原本士气正猛，本应该一鼓作气继续进攻，但援兵和补给的粮草却迟迟未到，导致如今僵持在这里，不敢妄动。
士兵单膝跪地，“禀楚将军，帝都今日也没传来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
推算时间，她应该已经收到消息，照她的行事作风，早已将长公主的早膳吃什么摸清楚，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消息传出皇宫，也应该到军营了。
莫非是她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
兴许是消息在路上出了点意外。
蒙禹撩开帷帐，恭敬扶手，粗犷的声音道：“楚将军找属下有何吩咐？”
“援兵最快还有几日到？”楚暮尘空灵而纯粹的声音问道。
“最快还有十日。”
“太慢。”楚暮尘冷冷道。
“大军队伍庞大，又带有粮草，十日已经是最快速度。”
“楚将军，属下倒觉得十日刚好足够我军休整一番，之前连夺四城，过于激进，士兵们也有些吃不消。”
“休整需要十日，蒙将军，你是带着士兵们出来游山玩水？”
“两万人一日要吃下多少粮食，你没算过？”
“我——”蒙禹又被怼得哑口无言，但这次他没有恼羞成怒。
他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如今他能想到的办法，也只有这一个。连夺四城，也确实让他放松警惕了。
留在这里等援军和粮草，虽是笨方法，但也是最为稳妥点方法，只是有点耗费粮草和时间。
又进来一个士兵，灰头土脸，一身风尘仆仆。
“禀楚将军，鹿阳城确实有丰沛的粮草，足够我军吃上月余。”
楚暮尘妖冶的唇浅浅上扬，“很好。”
蒙禹望了眼面前的沙盘，确认再三过后，才开口，“可楚将军，鹿阳城离我们中间还隔了一个城，如果要拿下鹿阳城，我们至少还要拿下两座城池。”
“而鹿阳城有三万大军守卫，是这九座城池里最难啃下的骨头。”
“我们现在只有两万士兵，且已经精疲力竭，再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蒙副将，鹿阳城不是最难啃的，最难啃的是第一座城池。”楚暮尘淡淡道。
“鹿阳城是最肥美的肉，而我军士气正猛，此刻如同饿极的狼，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此时不拿下鹿阳城，更待何时？”
“况且，兵者，诡道也。硬碰硬实乃下下策，鹿阳城城主贪得无厌，生性风流，就是有十万大军给他守城，他也未必守得住。”
“蒙副将，即刻准备，今夜出发攻城。”
“是！”蒙禹不再说什么，这一路上，楚将军似乎一直在兵行险招，但每每回想，每一次看似兵行险招，却是深思熟虑过后，最稳妥点致胜之法。
所以，这次他虽有疑虑，但还是听令。
楚暮尘赫然转身，提起书案上的笔，在纸上龙飞凤舞一番。
“速送往援军，命罗将军带五千骑兵先行至鹿阳城外候命。”
“是。”士兵接过折子，起身离去。
楚暮尘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沙盘上的鹿阳城，手指微微推动黄沙，鹿阳城上插的旗帜被推倒，整个被抹成平地。
“没消息，或许也是好消息。”他自言自语，却心有不安。
皇宫。
蜿蜒曲折的朱红色回廊深处，挂在鎏金铜勾的八角宫灯微微摇晃，黄橙橙的光下，隐约可见两人的身影。
穿深蓝色长袍的身影微微弓着背，而另一个人巍然而立，似乎穿着红色飞鱼服。
“宇文都督，这些就是沈笙歌这几日给老奴的银子。”未央宫掌事公公双手恭敬奉上一袋鼓鼓的银子，“都在这儿了，老奴可没敢私藏一个子儿。”
宇文凰拿过袋子，打开翻找，最后目光变得凌冽如刀。
掌事公公善于察言观色，见宇文凰神色不对，连忙解释道：“以后，以后如果她再给老奴银子，老奴一定第一时间拿来孝敬您。”
宇文凰是谁啊？
是长公主殿下最信任的青梅竹马，跟着长公主殿下在凤阳宫一起长大。如今又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自己只是个小小的掌事太监，自然惹不起。
只是不知为何，怎会看上沈笙歌孝敬自己的这点儿碎银子？
掌事公公百思不得其解。
“退下吧。”宇文凰幽冷的声音，夹杂在春风里，让风都凉了三分。
苏芜念从御膳房离开，正在回掖庭宫的路上，忽然地上闪过一道黑影。
她灵动璀璨的双眸微张，袖中的绣花针迅速滑落至五指之间，耳朵微动，却并未因此而停下脚步。
继续不动声色往前走，而那道黑影也在飞速靠近。
尽管他移动的速度很快，但苏芜念目光犀利，通过地上迅速移动的身影，看到了他腰间配带的弯刀。
这皇宫里，唯有一人，敢随身携带弯刀，那就是宇文凰。
将五指之间的绣花针收回的同时，脖颈处感到一丝冰凉。
映在墙上的身影，身材修长高挑腰带弯刀的人，手中的匕首正从后面架在身材娇弱瘦小的女子脖子上。
宇文凰白皙的五指伸向苏芜念的耳后，企图找到她易容的蛛丝马迹，但很遗憾，没有。
没有人皮面具，更没有可以改行换面的易形针。
冷入骨髓的声音，“你到底是谁？”
苏芜念娇艳的唇瓣微扬，仿若沉淀星河灿烂的双眸中，丝毫不惧，淡定道：“宇文都督，我们见过不少次面了，你不是明知故问么？”
脖子上的冰冷更近了一寸，再动一丝，苏芜念脖颈细嫩的皮肉就要被割破了。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他附耳低沉道：“最好老实交代。”
鼻尖呼出的热气扑在苏芜念的耳根，“我可没耐心跟你兜圈子。”
“我宇文凰在宫里，要想让一个宫女消失得悄无声息，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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