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大长公主
王妙言一曲之后，秀女们含泪赞好，整个仪元殿萦绕着思想浓情。
萧云姬冷着脸没说什么，王妙言下台之后，她拉着苏芜念，“怎么样？我弹的乡间民谣好听吧？”
“表面轻快，暗藏玄机，妙。”
“懂欣赏的人，便觉得好听又有趣；不懂欣赏的人，便只觉得俗不可耐，上不了台面。”
“那些文人墨客作的诗词歌赋啊，往往都是堆砌华丽辞藻，只觉得美，但却过于追求表面。”
“我倒认为，诗词歌赋不必过分修饰，不必晦暗难懂，深入人心才最重要。”
苏芜念红艳如三月海棠的唇瓣微扬，“见解独到。”
她此番另辟蹊径的做法，不仅打消了萧云姬对她的过分关注，或者还正得辙儿喜欢。
“你一会儿上去表演什么？”
“射箭。”苏芜念云淡风轻回答。
王妙言微微张口，不知该说什么，也是，她这个表妹除了射箭，好像也不会其他的。
与其上去表演她不擅长的被人嘲笑，还不如表演擅长的，虽然过于特别了些，但也不至于丢脸。
“下一位，右相嫡长女沈笙歌。”
苏芜念缓缓走上去，手里什么东西也没拿。
萧云姬居高临下打量着仪元殿下巍然而立的少女，今日她穿了一身杏粉色绣蒲公英团锦长裙，三分清雅，三分娴静，三分娇美，还透着一丝丝冷艳。
沈笙歌跟她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
再加上摘星塔爆炸时发生的事，萧云姬看苏芜念的眼神都不由得冰冷了几分。
她是绝不会让此人接近阿辙的。
王嬷嬷见苏芜念没准备乐器，问道：“沈小主，你展示什么才艺？”
“射箭。”苏芜念不急不慢回答，“还请嬷嬷代为准备弓箭个箭靶。”
“这……”王嬷嬷觉得不可思议。
“笙歌不会别的才艺，只会射箭。”
旁边有部分秀女在盲射比试那夜也在现场，一听此言，忍俊不禁。盲射比试最后是楚大公子将魁首让给了她，其实她连箭靶都射不中。
烛剪见众秀女的反应，心中气恼：我们家大小姐箭技绝妙，等一会儿别惊掉下巴！
萧云姬当时也在摘星塔上观看，沈笙歌确实有几分胆量，也很坦诚，人家都说了她不会别的才艺，只会射箭。
其实除开沈笙歌跟她的关系，萧云姬还蛮喜欢沈笙歌的性格。
“去准备吧。”
“喏。”长公主都亲自发话了，王嬷嬷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射箭的靶放在仪元殿门口，苏芜念的站在仪元殿中央射箭，且箭支没有箭头，是平滑的木棍。
苏芜念吃力地拉弓。
烛剪疑惑：大小姐这是在装？
苏芜念假意瞄准箭靶，众人注视着她，大部分的人都等着看她笑话。
这时，仪元殿外来了一位盛装的妇人，步履端庄，锦绣华服，头上金簪在阳光照耀下烨烨发光。雍容华贵，不怒自威。
双颊盈润，长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面色庄严，看不出喜怒哀乐。
仪元殿外的太监宫女们纷纷猜测，这是哪家的贵人。只听见领路的嬷嬷冷冷道：“大长公主驾到。”
太监宫女们才纷纷跪下请安。
“平身。”华贵内敛的声音。
众太监宫女谢安之后才缓缓起身。
她抬眸仰望着富丽堂皇的仪元殿，心中五味陈杂。多少年，她都未曾来过仪元殿了！
小时候曾偷偷来过，对选秀好奇，便躲在远处偷看。那些秀女们姿态万千，各有千秋，各种才艺展示，她十分佩服。
可再到后来，那些花季一般的少女一个接着一个香消玉殒了，她只能默默惋惜。惋惜别人，也惋惜自己。
小时候她并不得宠，母妃早逝，甚至连父皇都可能忘了，这后宫之中还有她这么个人。
也是在仪元殿，她被得宠的皇子公主们碰见，差点要了她的命。她虽是公主，若无恩宠，连个得宠的嬷嬷都不如，死了也就死了。
幸而遇见了当时的太子妃，也就是后来的皇太后，救了她一命。
这深宫繁华，却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所以当初她向皇太后求了恩典，嫁出皇宫后，再不入皇宫。
皇太后轻叹了口气，准了。
在这深宫之中，她最佩服的便是皇太后。从她入宫开始，到坐上龙椅，一路崎岖坎坷唯有她看在眼里。
她常常在想，如果自己是皇太后，恐怕早就死了。死在深宫争斗中，死在危机四伏的南辰国，死在为质回宫的路上，死在柔贵妃手里，又或者死在萧元珣手里。
要害她的人多如牛毛，可她披荆斩棘，一路杀上了最顶峰，成了这时间最尊贵的女人。
不是依附男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而是俯视群臣，身居权利顶峰的皇太后。
可惜，她的光辉人生却止在了去年，止在了她四十六岁。
可她对庆元的影响深远，她虽然驾崩了，却好似活在庆元的每一寸土地上，活在庆元每个子民的心里。
谁人不知英明神武的皇太后？
“嗖——”一声，一只箭朝她直直地射来！
她瞪大眼睛，全身僵滞，四肢竟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箭支在自己的眼前放大。
“噌——”箭支射穿她梳得整洁的发髻，连着余力，差点让她朝后面倒去。幸而有身后的嬷嬷扶着，才不至于摔倒。
“咵哒！”金灿灿的簪子落在地上。
众秀女亦是倒吸一口凉气。
萧云姬见状，连忙起身迎上去，“五姑姑，您怎么样？”
大长公主面色苍白，见萧云姬迎来，松开抓住嬷嬷的手，立正整理仪容，久未入宫，不能丢了身为大长公主的体面不是。
收敛神色后，淡淡道：“无碍。”
苏芜念站在仪元殿中央，手里拿着弯弓，她故意射偏，不中箭靶，谁曾想小五居然恰巧这时进殿了。
要怪，就只怪那摆设箭靶的人吧，谁让他把箭靶放在仪元殿门口。
烛剪则是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瞧着长公主紧张的神色，想必那位被大小姐射中的贵妇身份不简单啊！
这还没见着陛下呢，大小姐的入宫生涯就要结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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