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雾里看花
“我们三人在朝中并无势力，当着我们的面查背后下毒之人，显得欲盖弥彰。”苏芜念眸色凛冽，“她如此做的目的，只有一个。”
“让我们都知道，她也在尽力查下毒之人。”
“可万一下毒之人就在你们三人、或者是王沈两家，她此举无疑打草惊蛇。”楚暮尘分析道。
“她不怕打草惊蛇，而是故意将礼单拿出，提到周侯府。”苏芜念冷冷道。
楚暮尘淡淡开口，声音空灵而纯粹，“原因有四：其一，她知道下毒凶手是谁；其二，想故意将注意力引到周侯府；其三，她确定并非王沈两家下毒；其四，混淆视听，掩盖真相。”
“那幅画到底是谁送的？”苏芜念冷冷问道。
“送画之人心思缜密，作画用的纸、颜料，卷轴都是上品，可在文宝斋也算常见，几乎大家世族都有，并不好排查。”
“画风呢？”
“此人画风犀利，看似温和的笔锋，其实暗藏力量，作画之人一定极擅于伪装。此画送出，恐怕再难见他出手。”
“一个人的作画习惯，难以改变。既然怀疑周侯府，不如从他们家开始查。”一切与宋婉儿有关的人，都查一遍。
“你怀疑宋婉儿借周侯爷之手，送出有毒的画。”
“也或许宋婉儿与周侯爷沆瀣一气。”苏芜念眸底泛过冷光，“宋婉儿的事，你知道多少？”
“此女身世复杂，漓州宋氏养女，却辗转买下魏家老宅，或许与魏家有牵连。宋氏嫁养女入周侯府，嫁妆丰厚轰动一时，此事蹊跷。”这些都是她已经知晓，楚暮尘妖冶红唇微抬，继续道：“魏涞曾经在漓州剿匪，在匪徒刀下救了一家三十几口人性命，那家人乃是姓宋。”
“宋婉儿或许是魏家余孽，托孤藏匿于宋家。”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合理了。”宋婉儿也只是那股势力的棋子，目的是为了报仇。苏芜念并不为楚暮尘知道比自己多，而感到奇怪。
她知道楚暮尘手里的眼线网比贱奴铺子更广，可楚家为何会有这样的势力存在，而一直未被她察觉，实在匪夷所思。
若不是驾崩之后重生，她竟全然不晓。她自以为有了缈音阁，便对天下权势了如指掌，其实暗藏的势力盘根错节，隐秘诡异，难以察觉。
宋婉儿背后的势力，以及楚暮尘背后的势力，又或许，他们本就是一股势力呢？
苏芜念又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他们是同一股势力，楚暮尘没必要亲自出手救长兄。
她抬眸，凝望着楚暮尘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如此纯粹的眸光，应该是出尘脱俗之人才有的。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白皙如玉的脸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白光，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白玉莲花。
“怎么？”楚暮尘目光对上苏芜念，被她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倒生出几分紧张，甚至有些心虚。
“楚大公子不过弱冠之年，却神通广大，暗网遍布庆元，究竟是何目的？”
楚暮尘妖冶的红唇似笑非笑，“沈大小姐不过豆蔻年华，也暗网遍布，又是何目的？”
苏芜念微愣，缓缓开口道：“不过是受人嘱托，为国图强。”
“楚某也是。”
“既然精忠报国，为何连宫中消息也要？”
“后宫前朝本就不能分割，二者息息相关。圣上初涉朝政，虽斩朱侯府立威，威慑四方。但朝局动荡，风雨飘摇，楚家兵权在握，立于围墙之上，为求自保，自然也要八方消息灵通，缝隙求生。”
手握兵权的镇国王被人下毒暗害，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楚家？楚暮尘有此筹谋，也合情合理。
“如今我看楚大公子，如同雾里看花。”
楚暮尘嘴角噙着一抹潇洒不拘的笑意，“沈大小姐不妨多看看。”
两人默默凝视彼此，林间虫鸣寥寥，丛林树枝窸窸窣窣，热闹非凡，仿若瞧着台上戏子分合缠绵，议论纷纷。
未央宫。
偌大的宫殿，金碧辉煌，却冷冷清清。年仅十一岁的萧云辙背影孤冷，站在庆元兵力分布图面前，陷入深思。
前不久，舅舅曾私下入宫见他，似乎料到有人会对他不利。
“陛下，如果臣遭遇不测，那一定是有人盯上了臣手中的兵权，然而此人想要兵权的目的不明。”镇国王话并未说明，但他相信萧云辙自然能懂。
从收到暗中高手的纸条开始，他着手查宋婉儿，查周侯府，却似有人故意在引路，让他轻而易举查到了漓州魏家，查到那座神秘的山。也证实了那送纸条的背后高人，并非故意调拨引战，而是善意的提醒。
也或许他有他的目的，但对于魏涞余孽，自己必定小心应对。
“舅舅可是遇到什么威胁？”萧云辙稚嫩的声音问道。
“摄政王的兵权，不管落入谁手，对陛下您都是巨大的威胁。”镇国王顿了顿，“若臣万一真遭遇不测，还请陛下一定将摄政王兵权分散，让三人掌管，才算万全。”
“晟儿经验尚浅，未经沙场，掌控不了摄政王兵权。”
“舅舅放心，您不会有事的，孤定会派人暗中护你周全。”
“多谢陛下。”镇国王正要俯首作揖，却被萧云辙伸手拦住。
“舅舅不必行这些虚礼。”就算母后在世，当着群臣的面，镇国王也不需向任何人行礼，他亦如此待舅舅。
“陛下，江山人才辈出。前段时间盲射比试，有些文武奇才崭露头角，陛下不妨扶新人，任寒门。前有南辰虎视眈眈，右有东邬族隔山差五恣意挑衅，不妨让新人也上战场历练一番。”
“舅舅是预料到什么？”
“最近总梦见皇太后，托梦于臣，东邬族最近有异动，让臣提醒陛下，小心防范。”托梦不过是说辞，阿念将东邬族暗谍留给了他，一是为了保镇国王府在朝中地位，二是为陛下分忧，尽心助陛下坐稳皇位。
他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一时间不能顾及所有，只能循序渐进。待他坐稳江山，再将东邬族暗谍势力交于他手。
萧云辙也是非常让人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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