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颉老老实实地就这样睡下了，她看着他眼睛一直闭着，竟然也不敢说话打扰他。她在心里十分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智商，怎么就对他的行为无能为力，完全招架不住？
木谨言也只能躺下来，头朝上睡，不舒服，朝向里侧，也不行，那就朝外吧。虽然这样完全与宇文颉相对着，但是好像只有这样才不觉得别扭。
看着他的那张脸，实实在在好像没那么困了，她在心里想着，这张脸时常看着也好，赏心悦目。
突然间，面前的人突然把眼睛睁开，她的眼神无处躲藏，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妹妹不睡觉？一直盯着我看，不知意欲何为？”
“没，没。”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竟然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瞬而过的一抹狡邪的笑。
他突然把手伸出来，在她的发顶揉了揉，这种暧昧又亲密的举动让她的心脏又快速地跳动着，身体缩了缩，眼睛眨了一下。
“紧张什么？逗你玩的。”
他笑了，眼睛重新闭上，一夜时间这么过去。
醒来时，旁边空荡荡的。
宇文颉不在，她看着整齐的被褥，有些恍神。
她还没有多想，从天而降一个人，这个人是宇文卿，她看着被他弄破的帐篷，心生不快。
宇文卿急匆匆的样子，但是还是很有耐心地同她说：“怎么样？现在你还没有看清吗？”
“你想说什么？”
宇文卿轻笑了一下，“我觉得如果我不来提醒你，你都快要忘了，是谁夺走了你的一切，是谁把你害得无家可归的。”
“我知道。”
“是吗？”他转着他的那把扇子，“那你帮我打赢这场仗。”
“我不能。”她想了想，却想不出自己的理由，“这不是我能左右的，事关万千将士的性命，我不想插手。”
“不能还是不愿呀？”
他的声音有些苍凉，“可你要知道，我们两方终有一方会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的将士死了也是一条条性命，你这是要站在他那边了？”
“我没这样说。”
“你爱上他了？”
他的眼睛深邃而不可琢磨，在说这句话时，用手紧紧握着扇柄。
“怎么会？”
他又说了这么一句，像是在喃喃自语。
“不可能。”
他的神色更是变幻莫测，不等她答话，他知道她不会说什么。
“如果你记起他都做了什么，怎样让你痛不欲生，我不相信你还会这样。”
他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就失控了，那把扇子快要被扭断。
“既然如此。”
他抬起她的一条手臂，逼迫她看着他，“你不是想知道你忘了什么吗？”
“什么？”
她的脑子轰得响了一下，呼吸一下子急促了。
“原来你……”
他打断她的话，把一个药丸塞进她口中。
她没有拒绝，随着一阵阵眩晕，一条条画面融汇在她脑子里。就好像很多很多的不明物体一起挤进一个狭小的空间，这个空间超出了负荷，就快要承受不住了。
一幕幕的回忆，那些片段，开心的，甜蜜的，悲伤的，绝望的，恐惧的，失望的，难堪的……
每个场景都是鲜活的，这些记忆都是深刻的，但是这些记忆生生从脑子里剥离出来，又强硬地安装进去，这一番折腾，出乎意料又心有余悸。
可是这个过程中，她又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呢？好像什么也没有。走了这一遭，她只看到了自己摇摆不定的内心，以及她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她放不开，贪恋那些软语温存，贪恋他的温度，他的眉眼，贪恋与他有关的一切事物。
在军营里的这些天，她看到的是不一样的宇文颉，他有喜有悲，有时让人紧张，有时又使人安心，让人轻而易举就沉醉在他的温柔和傲然中。
她想她还是喜欢宇文颉，从这些天她因为他多次起伏的情绪就可以看得出。无论面对他的温情还是他的冷酷，那些心痛的瞬间，他指着她的剑，还是他的让她绝望的话，她都没有办法去恨他。或许她会去恨他，但是这也完全不能和她对他的情谊相冲突。
可是喜欢又能怎样？因为这桩桩件件的事情，因为是非恩怨，她都无法毫无嫌隙的面对他，正如她无法直面自己的心意一样。
“你想到了吗？”
宇文卿的眼神深挚地注视着她，他突然说话，让她感觉到了什么？或许这桩事情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可是无论什么，这都让她真真实实的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毕竟，她这些天忘了有关她和宇文颉的经历，但是宇文颉并没有忘。那么，她这些天与他的这些相处和经历，足以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情绪一下子快要失控了，如同波涛汹涌。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做？”
“我没办法。”他说：“你体内的毒早就被皇后施下，这毒我解不了。如果任由你爱着他，这毒性只会愈演愈烈。所以我只能让你吃下斩断情根的药，让你忘记那些事情，可是我怎么想到，就算这样，你还是能爱上他。”
“这样说你是在为我着想的啊。”
她忽然就笑了，如果她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一定会讨厌自己这张狰狞的脸。
“那既然你让我忘记，为何现在又让我想起？你就让我一直那样忘记不好吗？你让我的生活轻松些不好吗？反正这毒也解不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你为什么还要让我面对这些？为什么非要这样？你这样做之前跟我商量过吗？你征求过我的意见吗？你说你喜欢我，我忘了他后你骗我说我爱的是你，你说你有多么爱我，多么离不开我，但是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说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自己都分不清楚？其实你有的，只是求而不得的不甘，不是爱，只是你做的久了，成了你的一种习惯，你自己都以为这是真的。可是你知道什么是爱吗？那绝对不是他们利用我逼你交出传位遗诏，你在乎的是它而不是我。那也绝对不是，你让我往你想要的方向发展，把我变成你想要的模样，而完全不顾及我的意愿，不会想着我这样是否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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