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晴,南城。
最近刚从一个极北的地方回来,你是知道我的,作为一个实打实的南方人,在第一次去到极北之地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地域寒冷这种问题。
那时候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漫天的雪花,晶莹剔透的冰雕……
你说是不是很可笑啊!
我一个平常那么理智冷静的人,竟然也会有失策的时候。
是啊!漫天的雪花美极了,但冷也是真的。
我的手很是罕见地被冻伤了,第一次生冻疮还是有些难受的。
我很庆幸苏浅一没有来这里,要不然林清也肯定心疼死了。
你还不知道吧,林清也已经成为了一个宠妻狂魔,见不得林清也受一点点的伤害。
因此,林清也多次和我交涉,希望我劝说苏浅一好好地留在中都,不要去过冒险的生活。
我劝了,但是很遗憾……我的劝说并没有起到一个很好的效果。
苏浅一的固执好像是从我这里得来的……
我突然发现,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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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七年,四月九日,晴,卡勒特州。
最近,李阮的一篇关于无国界医生的报道在世界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这个职业。
我也慢慢地迎来了一些新的同志,只不过你知道的,我不会社交,也不做多余的交流。
所以那些新来的孩子们,都比较的恐惧我。
就像我手底下的那群学生一样。
他们都害怕我。
并不是因为我对他们要求严格,而是……我不苟言笑。
他们恐惧的是想象中的我,想象种那个冷漠的我。
尽管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热情的人。
陈蓦然,已经二零一七年了,你知道过了多久了么?
已经整整九年了!
你已经在我的生命种消失九年了!
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你的样子了,我们之间……除了一张毕业照,什么合照都没有了……
我每次看见那张泛黄的照片,我都会恍惚起来,那究竟是不是你?
为什么和我记忆中的那么不的一样?
你知道么?忘记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我好像真的在忘记你了……
你呢?你也在忘记我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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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八年,一月一日,雪,南城。
新年快乐,陈蓦然!
这是我们的第十一年!
也是你消失的第十年!
我回南城了,因为带的几位研究生马上要毕业了,所以这段时间会留在中国,暂时不会去那些危险的地方。
我还是住在以前的那个小区,是的,就是一中门口的教师新村。
父亲不愿意搬走,我便也住在那里了。
我经常坐在卧室的窗前发呆,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直到精神已经恍惚到不行了,我才会慢慢起身,去楼下的长椅上坐坐,然后接着发呆。
苏浅一说,我的精神越来越恍惚了,心结越来越深。
我永远都只是笑了笑,没有过多地去理会。
我只是有些时候会忍不住感叹,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消失,又是饱受着多大的寂寞和孤单,消失了十年。
没有回家,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过来。
前段时间,我去了躺你家。
你家的小院还是老样子,家门口的灯永远亮着,就没见它熄灭过。
我十七岁的时候并不懂你那时候话里的意思,但现在我懂了。
家门口的灯是留给那些还没有回家的人儿的!
你爷爷,你父亲……还有你!
陈蓦然,家里的灯一直都在为你留着,你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我都等了十年了,再等下去了,我真的要认不出你了……
你说,我们会不会早就已经重逢过了,只是……我没有认出来那个是你啊?
而你也恰好,错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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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八年,七月二十六,晴,中都。
在这个普遍高温的炎炎夏日,我带的那几个研究生也终于顺利毕业了,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苏浅一要和林清也结婚了,兜兜转转了十年,或许这才是他们最好的时刻了吧。
只是很遗憾,你不能参加他们的婚礼。
还有一件事……
我遇见了一个人,他叫阮寻疾。
他和你长得很像很像,甚至在我喝醉的时候,我差点把他当成了你。
那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闻着淡淡地烟草味,我睡得格外地安稳。
这十年来,我第一次睡得这么深沉。
就连苏浅一都在撮合我和他。
关于阮寻疾,我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熟悉的味道,源自于你。
我知道,你和他肯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但我不想去深究,也不想弄懂。
因为这些对我而言毫无用处。
我想知道的只有:你在哪里?我该去哪里找你?
其他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但我还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阮寻疾他病了。
很严重的病,医学上无法痊愈的那一种。
他现在很崩溃,也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甚至……一度的抗拒着治疗。
苏浅一无奈,最后让我去劝说。
是的,我成功了。
他开始慢慢地接受治疗了。
看见他那个潦倒又自嘲的样子,不知为何,我心底很不舒服。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了一样,于是我开始每天叮嘱他吃药。
有时候会陪他吃饭。
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心里渐渐地多了一种期望,我希望他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因为你,也因为他。
有些矛盾吧,我自己都有些理不清楚。
最近,我又给你发了很多很多的消息,我想……你应该一条都没有收到吧……
许毕没了音讯,你也是。
我们明明生活在一个通讯发达的时代,可是为什么,我就是找不到你呢?
又不是那个动荡的一九四三,怎么找到你就这么难呢?
我无数次想要放声的哭泣,但每次眼泪都掉不下来。
怎么这么难啊?
如果……消失的是我,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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