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也生过一场病……”炎火火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呢喃着。
正在帮炎火火把针头的白浩疑惑地问道：“什么？”
白浩拔下针头，拇指还按在炎火火的手背上，炎火火眼角不自觉地就落下了一颗莹珠。白浩有些震惊，炎火火是中都医院出了名的冷面医生。
哪怕是在战场上，遍地尸横，她的脸上永远都是没有任何的情绪，仿佛一个机器人一般。
可今天，她却流眼泪了……
“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见过他……”炎火火垂了垂眸子，她有些恍惚，随后又像是清醒了过来一般，莞尔一笑，她看着白浩说：“有些感伤了……”
白浩笑了笑，松开手，说：“没事，你好好休息吧，过两天还得去下一个地方呢！”
白浩收拾好药品离开病房，炎火火看着白浩的背影，她再一次依稀想起自己的十七岁，她也是生了场病，校医帮她拔针，那时候陈蓦然、宁溪……都陪在自己的身边。
那时候，她觉得世界好像一点一滴的，完美了起来。
她撑起疲倦的身子，靠在床上，回想起这十多年，她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这一次居然在这个节点病倒了……时间，好像和十一年前重合了……
炎火火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但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她要陈蓦然完成那件他还没有完成的事情。
至于以后，她觉得……不那么重要了。
病房的门被一双大手推开，陈蓦然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的军用不锈钢的餐盒。
“你来了。”炎火火说。
“嗯。”陈蓦然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给你打了点粥。”
“给我吧。”炎火火伸手准备去接，陈蓦然迟疑了一下。
炎火火笑了笑，说：“你不会是想喂我吧？”
陈蓦然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帮我打开吧，我自己喝就好。”
陈蓦然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打开了，递给了炎火火。
炎火火随便喝了几口，将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了，她擦了擦嘴，看着陈蓦然。
“听许毕说，你昨天崩溃了。”
“嗯……”陈蓦然的声音很低，也很闷。
“挺意外的……”炎火火笑了笑。
陈蓦然抬起头看着炎火火，说：“意外什么？”
“十一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我病了，十一年后的现在，我也病了……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我第一次去你家，林清也被保送，我母亲回到南城……”
“你还说……要去中都当警察……”说到这里，炎火火眼睛里闪过一丝波澜。
陈蓦然没有说话，再一次低下了头。
“你先去忙吧，我想自己待一会……”炎火火嘴角有些苦涩地说道。
陈蓦然顿了一下，他缓缓起身，离开房间，在合上房门的那一刹那，陈蓦然转身看了眼炎火火，炎火火垂下了眸子，看向了别处。
陈蓦然心下一紧，什么时候他们真的疏远成了这样。
可想到这里，他嘴角又扬起一抹讥笑，他将门合上。
这一切都不是自己造成的么？
陈蓦然有些颓靡地朝外走去，迎面就撞见了前来看望的李阮。
李阮看着陈蓦然憔悴的样子，心里也微微泛起难过，她叹了口气。
“看样子，我现在进去也没什么用，我们聊聊？”李阮说。
陈蓦然没有拒绝。
两人坐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那是炎火火经常坐的地方。
“两人又闹不愉快了？”李阮率先发问。
陈蓦然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医院门口值班的是叶枫，他背对着陈蓦然，挺拔地站在那里。陈蓦然看着叶枫斜长的影子，陷入了沉寂。
李阮也再多说，不知过了多久。
陈蓦然悠悠开口，说：“我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或许，她还是觉得我应该回去……”
李阮只是笑了笑，说：“谁不希望你回去？你问问林清也，问问你奶奶，问问你爷爷……”李阮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她也不想过多去控制。
“你爷爷是军人，他比你更懂战场的痛，可在你离开后，他一夜白头！他难道就不希望你回去么！”
“你一走就是十年，人间蒸发一般……是！我们知道你在战场上受了很多苦，我们所有人知道！”
“我们是曾责怪过你，但见到你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释怀了！”
“陈蓦然，你能不能不要总把自己锁在愧疚里啊！”
“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你可以回去，可我们所有人都在尊重你的决定，所以我拜托你！好好珍惜这段时间，因为我们以后……可能就不会再见面了。”
李阮的眼眶早已湿润，她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是啊！谁不希望陈蓦然能回去啊，可他回去了，就少一个人守护和平了。
做这件事的人会有很多，但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在意的人身上吧……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李阮收拾好情绪，准备离开。
陈蓦然瘫坐在原地，叶枫看到李阮离开后，转过身走到陈蓦然跟前，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都听到……”陈蓦然说。
“嗯。”叶枫点头。
方才李阮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自然也比较大。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的不对？”陈蓦然抬起头看着叶枫，叶枫还没来得及回答，陈蓦然嘴角又是一抹讥笑。
“我本来做的就不对！”
叶枫看着眼前格外憔悴的陈蓦然，心里有些发毛。
他入对较晚，对陈蓦然也是毕恭毕敬的，从未见过陈蓦然如此颓靡的样子。
“鸟哥……其实……我觉得李记者说的对。”叶枫讪讪地开口说道。
“我也离家很久了，好几年没回家了，也没和家里联系……我心里也愧疚，但是……如果抱着愧疚的情绪去生活和面对，那他们也不会开心的。”
陈蓦然低着头，没有说话。
叶枫闷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谢谢……”陈蓦然说。
叶枫回头，一个爽朗的笑。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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