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万骨枯。
古往今来的战争，一直都是那么残酷。
另一边，王保保的帅旗之下，一个大胡子模样的中年男人死死看着眼前的战况，忍不住脾气劝慰道：“河南王，还是撤退吧！要不然等明军杀出重围，我们要再走就困难了。”
双方的伤亡都在不断增大。
如果是两败俱伤的话，明军耗得起的，还能回去补充兵源，但王保保就伤不起了。
草原上，永远是兵强马壮者为大汗。
若王保保手里的军队伤了大半，不需要等到徐达下一次的北伐，他就会被自己人干掉。
“撤吧！汉人有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保保喃喃地说道。
这一次设计的诱敌深入的计划，本来是一切顺利。
王保保觉得自己可以一雪前耻。
可一切自从蓝玉被突然拿下后，战局就变得诡异了起来，完全超乎了他的意料。
今天的决战，也是得意而为之。
“报！河南王，后方出现了明军！”
这时候，有骑兵斥候跑过来慌慌忙忙地喊道。
“明军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后方！”大胡子男子惊呼道。
在数百步开外，的确出现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身影，来得毫无征兆。
由于距离较远的关系，都无法判断到底来了多少人。
显然这不可能是援兵，王保保也没指望北元的皇帝和太子会派人过来。
“咦，他们为何站在原地不动了？”王保保眉头皱起，不解说道，“难道是在等我们过去？”
这个距离实在太远了，只有点点人影，但对方从三个方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显然是有备而来。
王保保清楚，这个位置是目光所能及的极限。
如果对方在退几步，他们就看不到了。
如此距离，也只有天上的雄鹰才能看清。
方进拿着望远镜，却将对方的所有举动尽收眼底。
这个距离，的确让对方误导自己这边来了一大批军队，其实不过一卫人马，还得从不同方向堵住对方的退路。
他艺高人胆大，故意以远距离来模糊对方的视线。
老子有望远镜，而你们没有。
在方进的视线里，他明显发现王保保的一批人马准备撤退，但在斥候发现了他们这些人的踪迹后，便止步不前了。
“方指挥，对方下一步必然会派出斥候来刺探我们的虚实！”常升开口道。
方进笑道：“我们也派出斥候，阻止对方刺探！”
很快，他便派出了几个枪法精准的斥候骑兵在前方游荡。
方进研发的燧发枪，有效射程和弓箭是差不多的。
但关键点来了，培养一个弓箭手的成本可是远远大于培养一个火枪手的，尤其是弓箭一旦超过了有效射程，威胁等于无。
可火枪不同，即使超过了有效射程，但在乱射一通的情况下，依然有一定概率击伤敌人。
还有弹药的速度比起弓箭快多了。
对于蒙古人而言，可不会让麾下的神射手们去担任斥候这个位置，为了移动方便也不可能让自己或者马匹穿太厚重的铠甲。
明军方面却不会有这个顾虑。
所以两边的斥候，一边举着简陋的弓箭，另一边则携带着燧发枪虎视眈眈。
更令蒙古斥候抓狂的是，明军的斥候也不射他，只射马匹，毕竟马的目标比人高大了许多。
王保保这边，几波斥候露出出头探查，结果都是无功而返，有一个运气糟糕的更是被当场爆头。
“河南王，明军的火器太厉害，我们无法接近！”满脸胡子的男子焦急说道。
王保保疑惑道：“奇怪了，既然有这么厉害的火器，徐达刚才为何不用。”
“河南王！”又有一个手下惊恐道，“就是前不久，我们去偷袭明人的运粮部队，就是遇到了很厉害的火器，是那种前所未见的。比我们大元以前的火器还厉害。”
他口里“大元以前的火器”，是指尚统治中原时期的元朝。
当时的元朝可以召集天下最为优秀的工匠，制造出威力巨大的火铳和火炮。
可元朝灭亡时，匆忙逃亡的蒙古贵族哪有心思带走那些工匠？
他们第一反应是各种金银财宝，第二反应是妻妾儿女，第三反应是一些自己的部下。
所以如果进行横向对比的话，如今苟且在大漠的北元，其火器水准比起前元早已经是大大退步。
可对于如今的明军而言，火器水平比起前元又进步了不少。
此消彼长，两者之间的差距只会更大。
王保保仰天叹息：“本王纵横一生，难道今天真在劫难逃吗？”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流露出决然之色：“不管对方虚实了，我们冲过去！”
此时，在中山王稳健的指挥下，又有傅友德和汤和两大国公如虎添翼，元军的颓势已经越发明显，败亡是迟早的事。
草原的勇士，并不是每个人都不怕死的，已经有不少人因为承受不住心里巨大的死亡恐惧，选择了当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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