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带三公主走！”
纷乱的对战中皆有伤亡，但显然沐晨钰带来的人已经落了下风，尽管知道必败无疑，却没人投降
他们是太后养的死侍，太后让他们保护三公主，所以他们会拼上最后一口气。却没人知道，那个公主已经没了呼吸
于晨揽着人僵在原地，除了自己的心跳，听不见任何声音。怀里的温度在慢慢消散，但她最后留下的话在脑海里却那样清晰
“走吧，表舅”
表舅？他想不明白嘉禾为什么会这么叫自己，也不敢去想。阻隔在他们之间的可以是尊卑，甚至是心意，都绝不该是人伦这样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看来她还是没舍得告诉你”
翊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两人身边，慵懒的靠着门柱子摆弄淌血的弯刀，甚至没抬头看二人一眼，就那么自顾自的说着
“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你爹官至一品，却没有一个亲戚攀附；他能坐稳兵部尚书一职不是因为太后扶持，而是他确有本事；否则皇上不会留他至今”
“谁能想到年过六旬的余老太爷在外还留有一笔风流债，就像余老太爷自己也想不这个不被自己承认的儿子能力却胜过他写上族谱的所有儿子”
“你的身份不难查，只是没人会往这上面去想而已。但她我却真真切切查了许久”
翊阳抬眼，视线落在于晨的怀里，似还带着不解，想从中寻出一个答案
“她的身份我猜过诸多可能，甚至想过她可能是余成安的妹妹，却从未想过她会是沐云朔的女儿。毕竟皇叔的断袖之癖我亲眼所见，可怎么就会留下她呢”
“直到我偶然见到了她母妃的画像，加之查到了被太后灭门的宋家，两相结合，一切便有可能了”
她像叙述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却又全然不在意对方是否想听
“一母双生，撇开男女身体上的差异，两个人真的太像”
“所以这样算下来，太后是你的姑姑；而余成安该喊你堂叔。我随沐晨钰倒还该喊你一声表舅”
“对吗？
他们之间本就不该有这么多话，所以于晨心里清楚翊阳会同他讲这么多不过是想杀人诛心而已
可那一声表舅刺得人生疼，他却也只能冷冷的看着翊阳开口问“说够了吗？”
“巴中猎场，她是为你去的！在这样前路未卜生死攸关的时候，若太后再告知她身世晚一些，她应该已经表明心意了”
她不是多话之人，若说杀人诛心，那么沐晨钰的死足够了。可她就是想将这一切讲给他听，想看他被击溃，也想看他如何收拾这支离破碎的情感
若说心中没有动摇那都是假的，可无论他和嘉禾之间有什么情感、是什么关系都不重要了，人都死了，那这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若是这样，那你更该死”
于晨的反应出乎意料，平静的眼神下只有涌动的杀意
翊阳见状倒有刹那失神，可很快便被赞赏替代，这个男人的心境比当初的自己强很多
“那我给你这个杀我的机会“
言语间只见她手腕反转，弯刀的残影如一轮新月在沐晨钰背后划过，两支箭羽便在贴着背的地方断开
于晨也没拖沓，将沐晨钰轻轻的平放在一旁，便挥剑而上
院子里的混战死的死，伤的伤，却也早分出了胜负。剩下的人此刻都退到了边缘看二人的对战，无一人敢上前插手
两人从院门打回了院内，翊阳胜在迅速灵活，而于晨强在力道与身量，一时间倒难分高下
于晨的身手在孔十安之上，所以翊阳并未轻看他，但人在接近崩溃时，往往才是最强的；就如此刻的于晨
翊阳一记扫腿因身量短一截而落了空，反被于晨给拦腰踹出了丈余，嘴里瞬间涌出一口鲜血
众人见状都是倒吸一口冷气，可翊阳却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迹，脸上扬起的笑意带着几分张狂，扔掉手里的弯刀后朝着台阶上的虎头喊了一声
“枪来！”
在场有随她出征西梁的人，闻言便是心情激荡。公主极少用枪，可他们知道，长枪才是她的强项
一寸长，一寸强；长枪弥补了她与于晨之间身量的差距，几轮交手后，于晨已经明显落了下风，但他每一次出手够狠，翊阳也伤得不轻
战局被翊阳一个漂亮的回马枪终结，战至此时，心中的怨和恨早就在每一次挥砍中消散，最终只剩酣畅淋漓的痛快
于晨倒在地上，身心的痛快让他感受不到疼痛。自小藏匿着天份，无论和谁过手，就算是输也必须有所保留。今天，他彻彻底底的释放了自己，尽管最后输了，可输的心甘情愿
翊阳比他想象中更强，她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士，从容不迫的应对着他每一次攻击的变化；适应，调整最后反击
翊阳收了枪，走了他前面，低头看了他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你的心足够坚定，比曾经的我强”
在于晨眼里，以往的她无论哪一面都是虚假的，但这一次，无比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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