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满堂红18
入夜。
刑部内。
何亮抱着几本册子放在宋千羽面前，累得呼呲带喘。
“宋仵作，这些都是在官府登记的医士名单，这一本是入京的游方铃医，他们的姓名籍贯住处都有记录。”
宋千羽头也不抬，拿起一本册子又看了起来。
何亮疑惑道，“您查这些医士有甚用？”
“何大人，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可以回家睡觉去。”宋千羽沉闷的应了一声。
……
“宋姑娘，我回来了。”
吉阳火急火燎的从外头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端起桌上的茶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可把我累死了，一天之内，我绕着京都城跑了五趟，全都查遍了。”
“如何？”宋千羽紧张的问了一句。
“没找到，皮肤溃烂的倒是有几个，但全部符合条件的一个都没有，宋姑娘，你这一回是不是方向错了？”吉阳瘫坐在椅子上，心生疑惑。
单凭借喝人血、畏光这两条，宋千羽的猜测的确是有些站不住脚。
然而。
眼下情况复杂，晋妙钰浑浑噩噩，说话又是颠三倒四，很难给他们提供有用的线索。
如今又牵扯到南江国三皇子，事态紧急，一旦处置不好，便是引起两国之战。
为了将一切可能性排除，宋千羽也只能广撒网。
宋千羽沉默不语，也在怀疑自己的猜测。
何亮道，“宋宋仵作，这已经是戌时了，你也累了一天，还是先回去歇息，明个儿再查也不迟。”
“让兄弟们先回去歇息，另外，吉阳，你安排可靠的人轮班守护晋小姐，万万不可让她有半点闪失。”宋千羽拿起桌上的几本册子，心事重重的出了刑部。
此刻。
街上行人寥寥。
沿街的店铺不少也已经关门歇业。
宋千羽边走边想这桩案子，心不在焉。
突然。
一盆水往她面前泼来，冰冷的水溅到她的脚边，将她从万千思绪中拉拽回现实。
“柱子，你怎么回事，我不是交代过你不要把水往门外泼？”
“掌柜的，大晚上的外头也没人，这不是方便嘛。”
“方便方便，你就图方便，你啊，将来也就和那刘玉一样，一事无成。”
“人家刘公子那是没能遇上好时候，当初刘公子跟着您学医，您不是说过刘公子领悟能力极强，对医书颇有狩猎，将来定能成为一代名医？刘公子一事无成，哪是他想要的，当年刘公子他爹，非要让刘公子弃医从文，非说什么入仕为官方为正途。”
“只要肯用心，不论是学医从文都能有所成就，你莫要学他，做好你的事便罢了。”
天韵医馆内，一老一少正在争吵。
宋千羽秀眉一蹙，借着里边的光亮快速翻看着手上的册子。
终于在记录在京铃医中，找到了刘玉的名字。
回想起刘玉今天欲言又止的模样，宋千羽略一思忖，按着册子上记录的地址找到刘玉家。
咚咚咚！
此时。
正在堂屋里拿着银针，对着面前的针灸铜人练习针灸的刘玉听到敲门声，放下银针，朝着外头走来。
“谁啊？”
随着门打开，刘玉看到宋千羽那一刻，短暂的愣了一下，立马回过神来。
“您到底还是找上门来了。”刘玉似乎已经知道她此来的目的，反倒是松了口气，将宋千羽请进家中。
看到堂屋里扎满了银针的针灸铜人，宋千羽回想起了天韵医馆内一老一少的对话。
“既然喜好医术，为何不坚持下去？”宋千羽淡然一问。
刘玉默默地拿起一根银针，准确无误的扎进铜人身上的穴位，一股清水从铜人体内流出。
刘玉苦涩一笑，“家父希望小人做官，小人便弃医从文了，什么喜好不喜好的，士农工商，医者比民贱，更比官贱。芝麻绿豆大点的官儿，都能呼风唤雨，凌驾于小人头上，小人参加科考意欲高中，无非是想改变自身。”
“如果你能高中，入朝为官，你当如何？”宋千羽眉头紧蹙道。
一听这话，刘玉眼里闪过一抹光芒，又转瞬即逝，眸光暗淡。
“自然是和那些大臣们一样。”
“这是你的心里话？”
宋千羽打量了他一眼，面色凝重。
许久。
刘玉烦闷的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酒，“就算不是我心里话，那又如何？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他们欺软怕硬，官官相护，如若不随波逐流，那就得死在他们手上！”
“刘玉，你甘愿随波逐流吗？”感受到他情绪激动，宋千羽沉声问道。
听着她再三询问，刘玉热泪凝框。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谈何容易……”
“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你想做什么样的人就能变成什么样的人，前提是，你必须变强大！秦御在进入军营之时不过是小卒，如今他贵为秦王，仍不忘初心，以赫赫战功报国保民，你如今已经是秀才，之后还有几十年，可你这般浑浑噩噩，日后就算高中那又如何？不过是糊涂余生。”宋千羽劝慰道。
过了好一会儿。
刘玉这才缓过神来，“您的话我记下了，日后在下如能高中，定会像秦王那般，护国保民，不枉此生。”
见他听劝，宋千羽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人倒是性情。
刘玉紧接着道，“您来找我，是为了找那位官爷所说的患者吧？”
“你知道？”宋千羽有些意外。
就在刚刚，她也只是猜测而已，并未肯定刘玉就遇到过类似的患者。
刘玉点了点头，“知道，此人症状如那位官爷所说一般无二。大约是在一年前，有人找到小人家中，让小人去给他家少爷瞧病，小人本想拒绝，奈何对方实在是蛮横，不由分说直接将小人装进麻袋推上马车，带到了一处门窗都蒙了黑布的房子里。”
“那房子只有一支蜡烛照着光，床上也蒙上了黑纱，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躺在床上，小人心想既然来了那就瞧瞧，以免给自己找来麻烦。哪想这刚一把脉，那男子就抓住小人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小人手腕。”
刘玉说着，掀起袖子，手腕处果然有一处伤疤。
那伤疤，像极了一个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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