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阿娘”叫下来，沈若棠人都僵硬了一下，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捧着二丫的脸语气颤抖的开口：“二丫刚刚你，你叫什么了？”
“你刚刚，刚刚……”沈若棠几乎要语无伦次了，脸上忽然一凉，她伸手一摸，满手湿润。
沈若棠怔怔的，完全愣了神，二丫眨眼瞧着她，瞳孔颜色极浅，像添了一点灰色的琉璃。
不知发现了什么，她笨拙地伸着手，等触及到沈若棠的脸的时候，她才发觉这个孩子是想帮她擦眼泪，可是她手短，握着拳头只能用袖子触碰着沈若棠的脸，简直无比可爱。
沈若棠不禁破涕为笑，一切什么想法也没了，她抱着二丫，用力嗅了嗅自家宝贝女儿身上的气味，心下满是安心。
照例回到篝火旁边，沈若棠和连弟说，连弟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事呢，却也没意识到什么奇怪。
只是陪着沈若棠一块高兴。
然后姜氏也知道了，兴奋抱起二丫让她学着叫外婆，沈若棠瞧着只想笑，打闹着让姜氏不要为难二丫。
这么一看，姜氏就故意撇撇嘴，说沈若棠是有了女儿忘了娘。
他们喜气洋洋的，沈若棠本来也想和自家兄长分享分享，只是一扭头却发现沈若竹刚收回眼神，似乎是陷入到了什么沉思。
想起下午说的话，沈若棠挠了挠脑袋，只好暂时先不去说话了。
一直到半夜换班的时候，沈若棠睁开眼，却发现江晏和自家兄长都醒着，她愣了愣。
慌忙爬起来，一边说：“怎么？我起晚了？”
沈若竹似乎正和江晏在说什么，两人的氛围看起来不太好，听到沈若棠的声音立刻就收了声，沈若棠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人不是只见过一面吗？怎么忽然有话要说了？
对着她的奇怪眼神，沈若竹和江晏却不约而同地遮掩了过去，一面解释说自己醒着是因为正好醒了。
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不过沈若棠也清楚，自家兄长都这么说了，那现在一定是不太想告诉她的。
于是她也没有介意，只是点点头说：“好了，现在我醒了，你们都可以去睡了，等天亮的时候我来喊你们。”
江晏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开口，但沈若竹看了一眼却赶在他面前。
“江公子先去睡吧，我和我家小妹有点私事要谈，你们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这话说得直白，沈若棠又同时收到了自家兄长的暗示，虽然不明白兄长对她还有什么话说的，不过赶人的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沈若棠自然也不会让自家兄长难看。
于是她朝着江晏客气地笑笑，一面说：“那江公子先去睡吧，我们声音会小点的，不会打扰到公子。”
闻言，江晏顿了顿，看着沈若棠的眼神莫名带着一点不满，又好似其他微妙的情愫。
沈若棠分析不出来，也猜不出到底是什么。
但不知为何她的心却猛地跳动了一下。
沈若棠一时愣了，张了张嘴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反应过来她刚刚居然想将江晏留下的时候，沈若棠第一时间低下了头，完全不理解她自己在想什么。
同时她也悄悄瞥了一下沈若竹，发觉自家兄长好像沉浸在什么思绪里似的，并没有注意到这一边，才缓缓松了口气。
沈若棠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对江晏有什么异样的情感，她看了一眼天边似乎已经近在咫尺的群山，暗暗下定了决心。
接着又想起自家兄长刚刚说的话，沈若棠眨眨眼，扭头看向沈若竹，小心问道：
“兄长？你要跟我说什么？”
沈若竹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轻咳了一声，眉眼间有些犹豫，顿了一会儿才问：
“兄长想问些事情，希望小妹你能如实回答我……当然，如果你不希望我问的话，你可以如实告诉兄长，我只是想确认一些东西，但具体的事情……”
沈若棠眯了眯眼，感觉自己摸到了什么苗头但是又拿不准，她歪歪头，吸了口气才说：“唔。”
“哥哥我明白了，你直接说吧，我清楚。”
瞧着她懂事的样子，沈若竹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他也不想在自家小妹的伤疤上撒盐，但这件事情……不得不确定一下。
沈若竹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在自家小妹鼓励的眼神底下开的口。
“其实只是想问问，二丫她的……存在，是不是在你失踪的那天有的？”
这个委婉的用词，沈若棠无奈摇摇头，也算是猜到了沈若竹想问什么，索性直接说：“兄长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在那天出的事？”
沈若竹沉默着点了头，沈若棠抿了抿嘴，自然是点头，也没说别的，但沈若竹也明白了。
他眉头用力蹙起，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平复下来，接着说：“小妹，对不起。”
“是兄长不好，之前没有保护到你就算了，居然还揭伤疤，是兄长……”
沈若棠摇摇头，有些不理解沈若竹怎么又激动起来了，她赶紧凑近了一步说：“小声点哥哥，娘亲和连弟他们还在睡觉呢，你别激动，这个事早就过去了……”
沈若竹却仍然摇头，他复杂地看着沈若棠，宽厚的掌心摸了摸自家小妹的脑袋，一如既往。
“我本来想……罢了，左右都是些揣测之事，了解太多又有什么用呢——”
他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看向沈若棠，“不过二丫的父亲……”
这句话还没说完，沈若棠第一次打断了沈若竹的话，她盯着兄长的眼睛，无比认真的开口：“二丫是我的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她有舅舅有外婆，但不会有父亲。”
“不管是亲生父亲还是什么，兄长，你死了这条心吧。”
联系到沈若竹之前问的话，又看他跟江晏吞吞吐吐的样子，沈若棠显然明白了自家兄长想问什么。
不是二丫的父亲，应该是二丫的亲生父亲。
可沈若棠无法接受，她只知道那个人最好是死在京城里，永远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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