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阳辉看出了邬瑶的难以置信，他叹了口气，语气中染上了几分惋惜：“虽然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事实的确如此，当初整个华南修行界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的反应和你一样。”
“谁也没想到古凌会做出这种事。要不然怎么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呢？”他说着耸了耸肩。
邬瑶抬眼瞪了他一眼，许阳辉顿时被她这种孩子气的行为逗乐了：“嘿，你别不高兴。我知道你和古凌关系好，当初在万宗朝会里他是救过你，但人心易变，懂不懂？”
“更何况他被逐出师门后更是直接成了李家的御用风水师，前段时间李建德病危，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又给他续了一次命。”
“不过他这次是栽跟头了，据说反噬极其严重，已经很久没有露过面了。”
许阳辉越说，邬瑶的脸色越发难看。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古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没等她想出个究竟，就发现不远处的人群竟然又流向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许阳辉小小地咦了一声，也显得有些讶异。
却见李家三人中的那男人竟然径直朝着他们走来。他生了张清冷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身着墨绿色西装，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眼中闪动的光芒却透出几分精明算计。
看起来不是个简单角色，邬瑶在心里默默评价。
对方停在了邬瑶和许阳辉的面前，冲着许阳辉点了点头，“许少，许久未见了。”
“宋总是大忙人，自然和我这种闲人碰不到一块儿。”许阳辉掀起嘴角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眼神却是冷的，就连话里也夹枪带棒的，摆明了是不喜对方。
而男人却好似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笑着点了点头：“许少忙于修行，讲求的就是一个顺应天命，自在逍遥，自然同景明这种满身铜臭味的人不同。不过月底家父九十岁寿辰，许少若是得空愿意赏脸来一趟，亦是我们李家的荣幸。”
“那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要来的。”许阳辉皮笑肉不笑地客套道。
男人点点头，越过许阳辉，径直走到了顾砚止面前，脸上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砚止？好巧，你竟然也在这儿？”
然而，一向好脾气的顾砚止今日却一反常态，他抬起眼，冷冷地睨了男人一眼，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男人的笑容一僵，他伸出手想拍一拍顾砚止的肩膀，却被顾砚止侧身躲开了。
顾砚止似乎不想同他纠缠，他僵着脸，走到邬瑶身旁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就径直离开了展厅。
邬瑶见状当即转过头和许阳辉草草告别，随后拉着一旁吃瓜吃得兴致勃勃的陆无相追了上去。
“顾砚止！”
出了展厅后，邬瑶扬起声音试图叫住前方那道疾行的身影，然而对方没有反应，埋着头超前怼去。
邬瑶皱了皱眉，小跑着冲上前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顾砚止这才像是突然回神般抖了一下，随后抬起头木木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邬瑶问。
顾砚止摇摇头，勉强挤出个笑容：“没事。”
邬瑶却没那么容易打发，她扭过头看向陆无相问：“陆无相，你说如果太阳花焉哒哒的是为什么呢？”
“那还不简单，没有太阳了呗。”陆无相即答。
邬瑶笑了一声，拉过顾砚止，往走廊尽头的露台一推，冬日里温暖的阳光倾斜下来，洒在脸上，暖融融的，顾砚止下意识就要眯起眼睛。
过了一阵，耳旁传来了邬瑶染着笑意的调侃：“小太阳花，充好电了没？”
顾砚止睁开眼，扭头看着她忍不住失笑，轻轻嗯了一声。
但紧接着又沉默了下来，低头望着下方川流不息的车与人群，良久，才突然问道：
“阿瑶，你说到底是人心易变可怕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更可怕呢？”
邬瑶闻言一愣，脑子里又浮现起刚刚许阳辉的话，一时间也给不出答案。
顾砚止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便自顾自地继续道：“我倒觉得，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更可怕呢。”
“今日情深义重，明日形同陌路。面前是笑脸，背后却是利剑。你不知道，在他冲你笑的那几秒钟里，心里究竟是因为故人重逢而感到喜悦，还是在想如何从你身上攫取利益，亦或是怎样踩着你往上爬。”
他低着头，语气中有愤懑，有困惑，但更多的是悲伤。
下一刻，他的头上忽地覆上了一只手。对方在将他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发型肆意揉搓，而“罪魁祸首”还笑嘻嘻的，浑然不觉自己有错。
“年纪轻轻的，想那么多做什么？高兴就卖个笑脸，不高兴就甩脸子给他瞧瞧。你在这儿苦思冥想半天，你要去考心理学研究生啊？”
顾砚止忽地一怔，眼眶倏地红了，他紧紧抱住了邬瑶，将头低下来埋在了她的脖颈间。
“阿瑶，你真好。”
“嘁，你是我员工，我是你领导，我自然是要罩着你的。”邬瑶撇撇嘴，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
顾砚止的声音闷闷的：“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我又不是居委会的大妈，管那么多做什么？”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在顾砚止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谁知对方身形一滞，随即将她抱得更紧了。
邬瑶忍不住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差不多了啊，之前算员工福利，再抱收钱了啊！”
“那我要开年费会员。”某小狗抬起头，瓮声瓮气地回答。
谁知下一刻脑门上就挨了一道弹指：“你还挺会得寸进尺的，劝你叫好就收，别蹬鼻子上脸啊。”
“情绪崩溃可以理解，但是超过十分钟就不礼貌了，大庭广众，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顾砚止见状只好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他低着头，神色有些恹恹的。
“其实，我不是为了我自己不值，宋景明本身和我也没有太大关系。”
“我是为了二哥不值，他才是宋景明的朋友，至少曾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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