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一听便笑了，两眼冷冷打量这裴漪。
“不知道我这两个丫鬟，素日哪里冒犯裴良娣了，竟然让裴良娣这大清早的就冲着她们两个来。”
沈清颜故意顿了顿，“更何况，我进东宫一共也还没多少日子。我这两个丫鬟一直都陪在我身边，压根儿就没有机会单独遇见裴良娣，那就更谈不上冒犯裴良娣了。”
裴漪有些尴尬，赶忙道：“阿姊别多心。我也只是觉得，她们两个毕竟是燕王府的人。”
她向沈清颜凑近些，满满的示好姿态：
“我听说，这两个丫鬟还是燕王妃崔娘子挑给阿姊的。这位崔娘子是崔家嫡女，从小就是在后宅的争斗里长大的，所以她亲自给阿姊挑的丫鬟，怎么能没藏着她的心眼儿？”
“阿姊良善，不但接受了她的安排，甚至阿姊进了东宫，还将她们两个带了同来，竟丝毫都不防着她们……可是阿姊怎没想想，她们现在岂不还是那燕王妃摆在阿姊身边的眼线，将阿姊在东宫里的种种都讲给她听去？”
沈清颜双眉轻扬，仿佛是被裴漪说中了心事。
裴漪便是自信地一笑，自顾又说下去：
“……如今阿姊身份不同了，管她什么燕王妃，便再也不能在阿姊头上作威作福，从此见了阿姊，她也只有下跪的份儿！”
“可是，就算这燕王妃不足为虑，咱们东宫却也还是要防备着燕王些不是？就凭燕王的手腕，我听说，他对太子将阿姊从他身边接走，已是记恨太子。”
“那咱们东宫的事，便都不能再叫燕王知道才是。所以阿姊身边这两个丫鬟，自不能留！”
沈清颜仿佛才想到一般，眼中流过重重忧色。
裴漪便更加得意，她瞟这沈清颜两眼，便又自作聪明地猜测：
“我想，阿姊必定也不愿再回忆起曾经在燕王身边的过往……她们两个留在东宫日子久了，免不得她们两个要向旁人嚼舌头，将阿姊与燕王的过往随便说与人去，那便不好了。”
“毕竟燕王是个阉人啊……外头人都难免好奇，自然会削尖了脑袋向她们两个打听去。她们两个若得了好处，还不得什么都敢添油加醋编造出来，哗众取宠去？”
听到这里，沈清颜再听不下去了。
够了。
沈清颜便是不客气地一声哂笑：“我与裴良娣也无甚深交，却没想到裴良娣却是这样关心我，竟是满心全都是替我着想！”
裴漪自听出了沈清颜语气中的嘲讽，她讪讪道：“那是自然啊。毕竟，阿姊已经入了东宫，那咱们便是一家人。我不向着阿姊，还能向着谁呢？”
“况且阿姊身份不同，阿姊是太子殿下的元配。那阿姊的过往便牵扯到太子殿下的体面。唯有让阿姊与燕王的往事被尘封，无人再知晓，才能确保太子殿下颜面不失。”
沈清颜忍笑不禁：“裴良娣既这么说，我倒有个更好的主意！”
沈清颜故意冲裴漪招招手，让她近前来，压低声音道：“其实两个丫鬟又能知道多少，只是将她们两个扫地出门，压根儿就堵不住悠悠众口。”
“裴良娣既然想维护太子殿下的体面，那不如裴良娣干脆将燕王弄死算了……我与燕王的事，自然没人比燕王本人知道得更清楚。也唯有他死了，这件事才能真正烟消云散。”
裴漪便是一个激灵，身子向后闪躲。
“阿姊怎会这样说！我，我哪里有那个本事？”
沈清颜还一脸的促狭：“裴良娣没有，可是裴公有啊。裴良娣回去求求裴公就是了。”
裴漪立马说：“我阿父他是朝廷的大理寺卿，他一向秉公直断，怎么可能会为我的私事而动手脚呢！”
沈清颜冷冷挑起唇角：“可是这次，若不是裴公带人来东宫查案有功，裴良娣又是怎么进封的良娣？”
“裴公清誉我倒是也早有耳闻，可是这次我便不看不懂了——裴良娣既然身在东宫，那裴公为何不避嫌，将案子交给别人查去？”
“裴公却明知故犯，难道不是趁着太子登基在即，急着帮裴良娣你争一个好身份？”
新帝继位，初封的嫔妃才最为贵重。裴家久在朝中为官，当然更明白这个道理。
若以裴漪从前的良媛品级，初封也就是个昭仪；可是如今进封了良娣，初封就到妃位了，甚至还有可能凭家世直接越过了周琅璇，封到了贵妃！
这贵妃与昭仪之间的差距，可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裴漪见沈清颜毫不避讳，直接点破她的心思，不由得尴尬地向后再退：“阿姊这说的是什么话呢？我今日不过一片好意，没成想却让阿姊如此误会。”
“阿姊误会我，倒也无妨；可是阿姊却连我阿父都怀疑……那我就真的是太难过了。毕竟我阿父，乃是朝中重臣，阿姊怎么能这样……”
裴漪说着，便是当场落泪，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可真是满怀的委屈。
沈清颜却只当没看见，缓缓坐直。
“裴良娣纵然进封为太子良娣，但是想管我的事，还是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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