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说道：“在想法上，你肯定比我更有想法。最重要的是，你忘了，你才是专业的那一个。”
“怎么了？我找你太多次，你觉得烦了？”词萤雪问。
林木道：“我是担心你太心急，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给掩盖了起来。也许你可以想想，当初你为什么想拍这个片子，想把它以什么样的形象呈现在观众的面前。当你把这些问题想明白了，也许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词萤雪沉思许久，“其实一开始是因为你跟那些偷渡的贼人斗智斗勇的勇敢震撼了我，后来也被你管护站那一帮同事们对待山林的态度感染。就在想，可以把你们的日常拍下来。”
“疆土安康，山海永寿，一切美好都是人与自然共同努力的结果。哪怕只是一片树叶，一寸苔藓，也在为整个生态系统的良性发展贡献着力量。”
说着说着，词萤雪又陷入了迷茫中。
“我说得出口，却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视频内容完全契合到这个主题上来。”
灯影下，林木轮廓柔和，脸上的笑容也比平时温柔。
“你笑什么？”
词萤雪不理解。
林木说道：“其实你心里一直都有答案，只是你一心急，没发现。”
“什么答案？”词萤雪仍是一头雾水。
林木说道：“你刚才谈到片子的时候，在表达顺序上，你先说的是我们的工作日常，然后才提到了主题。”
词萤雪立马问：“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当然不是，雪雪，你太紧张了。其实你已经把作品做得很好很好了，只是可能距离你真正想要的作品还有一段距离。”林木一边安慰，一边分析词萤雪刚才的话。
“如果你刚才所说的话就是你心底深处的想法，那可能现在的成片，把主题放到了首要位置，而把日常放到了相对次要的地位。”
“不管是第一版还是后面的几个版本，都有同样的偏向。没有说它们不好，只是不是你想要的。”
“气质太端正了，思想内涵太深邃了，从一开始就从宏观的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角度来入手，像面孔严肃的先生。”
词萤雪盯着林木看了好久。
她目不转睛的样子，让林木心中有点儿小慌。
他轻咳了一声，“隔行如隔山嘛，其实我是一窍不通的，给不了什么建议。不过，从欣赏的层面来说，我非常非常喜欢这个片子。你看，画面拍得那么好，剪辑流畅……”
说着说着，林木发现词萤雪用一种特别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被看得心虚，越说声音越弱，不等说完就已经停了下来。
词萤雪一个上手就揪住了林木的耳朵。
还真顺手！一伸手就够上了，不用像站着的时候那样，需要垫脚，还容易扑空。当然，如果他没有生病，即便是坐着，词萤雪也不会这么顺利，毕竟以林木的敏捷，铁定能躲开。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油嘴滑舌了？林木，姑奶奶是在问你意见，不是想听你夸彩虹屁。怎么了？想跟陈万一起组成夸夸二人组？”
词萤雪虚张声势，实际上手上根本没用力。林木却配合地夸张地发出哎哟哎哟的叫声，一个劲儿地求饶。
“算你识相。”词萤雪松了手。
“你放心吧，我不会妄自菲薄，看低自己的能力和水准，也绝不是听不进去意见的人。你说的，我都明白。”
词萤雪说得有点儿委婉，其实真正想说的是，林木解开了她一直以来的困惑。
她知道片子有问题，却一叶障目，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经林木这么一点醒，顿时就明白了。
唉……
要早知道他这么厉害，几句话就能说中要害，之前就该先来找他的。
后悔啊……
词萤雪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不想跟林木分开。
林木又何尝不是这样。
可是，到底是各有重任在身，不能逗留。月色再美，也只能惬意地享用一段，而无法完全拥有。
“拜拜林木，你注意身体，等你不那么忙了我再来看你。”词萤雪冲林木摆手，整个人雀跃地离开了。
词萤雪的身影已经从他的视线里完全消失，他才收回视线。
本来是该休息的，可他却控制着轮椅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下一刻，他又从实验室退了回来。
温恒手握着一根纸卷出的圆筒，像铁杆木棒一样比着林木的胸口。
“给我回去休息！健康是1，其他都是0，只有1在，其他的0才有意义。你把自己熬走了，是想让老子给你还账呢？”
温恒是真生气了。
林木解释说：“我只是突然想到还有一些资料没有记录。要是等到明天再做的话，什么都得重来一遍。”
“重来就重来，到点儿该休息就休息，稍微加点班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你这段时间是在干嘛？做实验呢还是在练催命术呢？”
温恒道：“明天我要带雪雪出去散散心，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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