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听到约瑟夫那语气坚定的发言，奥利维亚下意识的再次伸手去拢自己的头发，毫不意外的又一次摸了个空。
“因为觉得再这么下去也是坐以待毙，只会在无穷无尽的袭击中被消耗掉所有剩余力量，所以干脆选择还有还手之力的时候堵上一把。”
“的确很有你的风格，但一点都不像个法师呢，约瑟夫，法师们不应该是喜欢精密的计算以及谋定而后动吗？”
“在现在的这种条件之下，我能推测出老巢的大概位置再画出简陋的地图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别再奢望我能干到其他的事了吧？”
约瑟夫无奈的挠了挠后脑勺。
“精粹矿洞这么大，如果不是运气够好才误打误撞的有所发现，不然指不定要找到什么时候去才能发现疑似老巢的地方。”
奥利维亚脸上温柔的神色收敛，眸子紧紧锁定在约瑟夫那还带着伤痕的面庞上。
“原来你也知道是‘疑似老巢’啊？如果这次搏命失败了，我们这一伙人可就连苟延残喘的余力都没有了。”
“对，你说的没错。”
约瑟夫坦然的直面奥利维亚的目光，丝毫没有表现出退缩的样子。
在奥维利亚的记忆里，这是这个男人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强硬的态度。
“所以我才说‘用我自己的命’。”
“……我在考虑要不要让你睡上一会儿。”
奥利维亚眯起眼睛，把埋藏在翠色瞳孔中的无言情绪很好的掩盖住，放在身后的手掌不由得悄悄握紧。
约瑟夫呵呵的笑起来。
有隔音结界的遮挡，他完全不担心自己和奥利维亚的谈话会因为动静太大而被人听到。
即便只是随手布置，但毕竟出自八阶法师之手，强度远远不是那些五阶六阶的职业者能企及的。
“是，我知道，作为队里实力最强的领导者，如果现在贸然离队会对士气造成很大影响。”
“但话说回来，我们也别无他法了。”
“你需要搜寻的精灵公主至今没有线索，她进入精粹矿洞这么久，我认为想要找到完整的活人或者尸体都不太可能了。”
“我应该剿灭的魔物虽然杀了不少，但离完全清除干净恐怕还有着相当的距离。”
“可反观我们现在的状态，人员死的死伤的伤、魔能全都几近枯竭，消耗品也差不多用尽了。”
“毫无疑问，我们这次的任务九成九要以失败告终了，这是我作为领队的失职。”
“纵然会对自己的决策失误感到懊悔，却也改变不了局面，更没办法让我们的处境变得更乐观。”
“所以从我的角度出发，在任务已经看不到成功希望的当下，如何活着把更多的人送出去才是我该考虑的事。”
约瑟夫的话顿了顿，嗓音微沉。
“说句不负责任的话，哪怕抛开那些在雾海中失散，到现在也没能被我们找到的同伴不谈，单说现在聚在我们身边的人中，有多少是家里有人在等着他们回去？”
他的视线扭向隔音结界之外，目光从那一张张或麻木或呆滞，绝大多数都带着各式伤痕的面孔上一一扫过。
“夏洛特的女儿才刚刚会喊父亲，在我接下任务之前，我还见过那个可爱的孩子；”
“安娜才结婚半年不到，她的丈夫虽然憨厚了点，但对她的感情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她们的生活一定会很幸福；”
“帕克、埃文、凯登，还有失散的卡尔兄妹……他们每个人都是新生代冒险者中的好苗子，虽然比不上那些学院里的天骄，但仍旧可能在未来展现更耀眼的锋芒。”
“归根结底，协会派我们这些老油子来带队，何尝没有一份想要培养这些实力相当不错的新人的心思在内。”
“只不过我也是，协会的高层也是，全部错估了这次任务危险性。”
“事情发展成现在的样子，我难辞其咎。”
奥利维亚沉默下来，胳膊撑在膝盖上，疲倦的用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所以你就想到了个这么极端的解决方法？”
“塑能学派的法师是全职业全学派中公认破坏力最强大的，甚至在部分环境中有伤到友军的可能性。”
约瑟夫微微一笑，“哪怕在战场上，我们的作用也可以不弱于战争学派的骑士。”
“如果我推测的位置真的是老巢，那么我就是发动斩首的最好人选；”
“如果不是，给我一片空旷的地方放开手脚大闹一场，也是相当好的吸引注意、把魔物聚集起来进行消灭的方式。”
“届时，你就带着其他人从这里撤退吧，虽然暂时还没有办法离开雾海，但之前圣树的气息你也应该察觉到了，不出意外会是教会的支援。”
“……”
奥利维亚沉默着，握在法杖上的手逐渐用力，直到指尖泛起青白，手掌嘎吱作响。
半晌之后，她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压抑不住的嘶哑。
“我的感性很抗拒这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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