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文微微一笑，低头对上西尔维娅的目光。
少女已经被他嘴里讲述的故事完全吸引了，见阿尔文停下，下意识的拽了拽他的衣服，语气中带着些渴求。
“然后呢，少爷？”
“然后啊。”
阿尔文又笑了笑，“然后我发现，其实在关于黑刀那么多的消息中，除开我做的那部分之外，剩下的也并非全都是假的。”
“他们认为我是传奇的最大原因，就是【黑刀】确实在同一时间出现过在不同的地点。”
“这意味着，的确有人在借着黑刀的名头做别的事。”
“哎？”西尔维娅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少爷，你没有拦着他们吗？”
“怎么说呢，可能是虚荣心作祟吧，我一开始是打算这么做的。”
提起以前的过往，阿尔文有点不好意的挠了挠鼻子，“但本质对真相的探究，我还是先选择了调查相关消息。”
“后来我发现，借着黑刀名头行事的，其实是最初被我救过的圣骑士小队中的一员。”
西尔维娅的脑门上飘起大大的问号，眼睛眨了又眨，海天般清丽的蓝色中倒映着阿尔文的影子。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孩彻底弄不明白了。
“因为在参与到从邪教徒或死灵手下救援平民行动的时候，教会的职业者给到自己的心理压力并不小。”
阿尔文叹了口气，“在很多几近绝境的情况下，他们也会感到绝望，只是不能在平民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位圣骑士也许想起了那个救过他们的神秘人，便动了伪装成黑刀的念头，让队友们更有活着完成任务的信心。”
“虽然伪装错漏百出，也没能提供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对于当时的‘黑刀’来说，仅仅是露面，就足以让很多人鼓起继续挣扎下去的勇气了。”
“那一整支小队因此绝处逢生，所以现在想想，这位圣骑士就是‘第二位黑刀’呢。”
“第二位？”西尔维娅敏锐的抓住了关键词，“也就是说，还有其他的吗？”
“嗯。”
阿尔文伸手刮了下少女的鼻子，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他当时大概是被队友认出来了吧，只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去点破。”
“而且在此之后，可能出于同样的心态，‘黑刀’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拯救一些人，然后这些被救的人又会摇身一变，变成新的‘黑刀’继续去帮助别人。”
“多么梦幻的传递链啊，美好的简直像个童话故事。”
“是呢。”西尔维娅也赞同的点点小脑袋，“没有人去做坏事。”
“嗯，所以从那个时候起，‘黑刀’就不再是我一个人了。”
阿尔文仰头望着纯白的天花板，怔怔的出神。
“也许正是因为经历过绝望和恐惧，又体会过被人拯救的狂喜和感激，所以‘黑刀’们才能和每一个受害者感同身受，愿意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们。”
“他们的力量或许不强，至少没强到足以自己站出来逆转局势的地步，但这并不妨碍我愿意让他们和我一起成为‘黑刀’。”
“这是一种可以绵延传承下去的意志，在‘黑刀’足迹所踏过的地方，总有人会站出来，成为新的‘黑刀’。”
阿尔文看向西尔维娅，温柔的阳光洒在他的脸颊上，赤红的瞳孔清澈见底，仿佛世间最顶级、最明亮的红宝石，让他整个人都变的那么空灵和透彻。
“假如真的要面对邪神，每一位‘黑刀’在当时都会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我相信他们，也相信自己。”
“……”
西尔维娅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她曾经设想过，在阿尔文醒来后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
是用无微不至的体贴让他心怀愧疚？还是扔掉主仆观念大声的指责他毫不在意自己的生命，然后再扑进他怀里大哭一场？
无论怎么样都好，此刻的少女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曾经在父母、姑姑和其他家人身上见过与阿尔文相同的神态。
那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家里人半开玩笑似的说过会用生命去保护她。
西尔维娅记得很清楚，他们当时眼中明亮的光芒和现在的阿尔文如出一辙。
那大抵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强大的意志，是如同殉道者一般超脱自我和生死的理想极限。
她是舍不得让自己的少爷去承担这些苦难的，但她又能怎么办呢？
自己是拦不住阿尔文的。
“少爷。”
西尔维娅轻声开口，其中蕴含的情感却坚定如亘古长存的磐石。
“请让我跟你一起成为【黑刀】吧。”
“啊？”
阿尔文傻眼了，旋即有点哭笑不得。
你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来的啊？
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清脆的掌声却在病房内突兀的响起。
西尔维娅“刷”的一下从阿尔文怀里跳出去，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裹着黑色裤袜的小脚就那么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规矩的站好，脸色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阿尔文惊愕的转头，对上和蔼老人笑眯眯的视线。
“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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