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揪了根草在手上晃悠道：“是啊，这半年如果能通过吴婶儿的考验，吴婶儿会收她当关门弟子。如果不能，那就只能在坊里当个普通学徒。我在坊里的时候也会尽量带着她，让她先涨涨见识。”
她顿了顿解释道：“可别小看关门弟子，在我们这个行当，关门弟子跟亲儿子亲女儿没多大差别。像文洮他爸，就是我爷爷的关门弟子。这些年，也是把我爷爷当亲爸来孝顺的。”
这是祖上传承下来的规矩，没有人会去破坏这个规矩。
杜雨忍不住咋舌道：“你说的我都想给吴婶儿当弟子去了。”
好歹有个手艺，饿不死不是。
程锦一眼难尽道：“想多了，饿的死的，蜀锦坊去年差点就关门大吉了。”
余扬诧异：“差点关门？你家生意还可以啊，怎么会关门？”
“哎！”程锦叹了口气娓娓道来，“其实我原本是打算去留学的，后来醒悟了，才接了爷爷的班，当蜀锦传人。一来原来蜀锦坊生意不好，入不敷出。二来没有传承人，蜀锦坊就没有未来。我们是家族传承下来的蜀锦坊，只能由家族中人继承。”
“就我家现在这座宅子，其实是按照以前的老宅的模样来复刻的。”她继续解释道，“原来的老宅爷爷给卖了，全部投入进蜀锦坊里，维持蜀锦坊的正常运作。我爸想挣钱要下海经商，但又觉得愧对爷爷。后来挣了钱，才照着修了这宅子。”
“那可真不容易。”杜雨道，“不过，还是可以给吴婶儿当学徒是吧？”
弟子可能不太现实，她们家条件不好，毕业之后她是得找工作挣钱的。
学织锦这件事儿，没有保障，她不敢拿自己的未来赌。
何况现在才大二，就算想以后都织蜀锦，那也得两年后再说。
这回轮到程锦讶异了：“杜姐想学织锦？就算前期没有工钱？”
杜雨点头：“对，我想学，但是我不敢保证毕业以后能去你家的蜀锦坊。”
“嗐，学啊，你想学的话我可以带你，坊里其他叔伯婶婶姐姐们都可以带你。”程锦笑道，“虽然学织锦没有工钱，也不收学费，但好歹能把蜀锦传播出去。而且，你们可以帮坊里做手工艺品，这个给你们按件来计提工钱。”
她其实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了，按照目前的销售速度来看，最赚钱最稀缺的应该是蜀锦做的手包，她还打算增加手提包。
这样一来的话，人手可能就不太够。招正式的工人成本太高，现在还没这个能力去做，只能招兼职来做。
普通兼职哪儿能跟学姐他们这种正儿八经学纺织、服装专业出来的比，她们愿意做的话，那就再好不过，她给算提成。
坊里可以包吃包住，每个包按照十块钱一个来提成。
“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做这个兼职，不愿意也没关系，就跟以前一样做自己感兴趣的就好。”
“愿意啊，我愿意。”杜雨举手道。
她缺钱，更缺手艺。既能学手艺又能挣钱，这样的好事儿上哪儿找去。
余扬同样举手：“我也愿意，不过开始我做的肯定会很慢。”
蜀锦太过珍贵，她可不敢浪费。
程锦高兴道：“那就麻烦你们啦，不限定数量，你们能做多少做多少就行。”
太好了，成功忽悠到两个帮手。改天还要把陆染一起忽悠过来，这样坊里就热闹了。
不过，大头的活儿估计还得靠张姐她们。
两人满口答应，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
坊里干不完的活儿还能带回学校干，左右在学校空闲的时间还挺多。
程锦可没想到这两人都想把活儿给带回学校去了，她把客厅里的竹篮找出来拉着两人去院儿里摘桂花。
“我跟你们说，我做的桂花糕可是一绝，你们今儿可有口福了。”趁老爷子没来，她兴致冲冲的爬上桂花树上摘桂花。
余扬也利索的跟着爬上去，两人一人站一边，杜雨则在树下埋头捡偶尔掉下来的桂花。
后一步回来的老爷子满脸担忧道：“哎哟喂，你们两个皮猴子爬那么高做什么，小心些。”
余扬倒是没什么，反倒程锦吓得差点打滑，急忙抱住树干幽怨道：“爷爷，您吓到我了。”
老爷子嘴角微抽，没好气道：“可把你给皮的，摘完就赶紧下来。”
“好嘞，爷爷。”
……
开学前一天，气温骤降，锦城又飘起了雪。
白雪皑皑，压弯了坊里的树，就连屋檐的瓦片，都被压掉了两片。
吴婶儿端着个盆儿，手里拿着锅铲，正踏出厨房。
“哐当”一声，一片瓦掉落到铁盆里，吓得吴婶儿差点没端住盆儿。
“哎哟喂，可吓死人了。”
吴婶儿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似是还没缓过来。
程锦连忙跑出来，接过她手里的盆道：“没事儿吧吴婶儿，小心些，早上我就瞧着墙角掉了片瓦。”
这个砸着人可不得了，看来坊里该翻修屋顶了。
“可不咋滴，等天气暖和些，让你郑叔上屋顶看看。”吴婶儿缓过来想来接她手上的铁盆。
程锦微微侧身躲开，将里面的瓦倒一旁去：“可别，郑叔那腿才刚好呢。等天气暖和些，咱们喊个钓鱼的工人来翻修一下就行。”
一天也就几十块钱，这种事儿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吧。
“花那个钱做什么，我们自己捣腾捣腾就行。”
“你吴婶儿说的是，花那个钱做什么。改天我跟你刘叔上去看看，往年这事儿我们可没少做。”戴着买味精送的白色围裙的五爷爷，从厨房里探头出来插了一句嘴，立马又回去继续炒菜。
程锦无奈一笑，朝厨房吼了声：“那五爷爷你们可得注意安全啊。”
“好嘞，放心吧，你这操心的小丫头。”
程锦笑，将吴婶儿手里的锅铲拿过来道：“我跟余姐和杜姐去铲雪，吴婶儿您还是先去厨房忙吧。”
余扬和杜雨正好从机房出来，三人合作把后院儿菜地里的积雪给铲到铁盆里。
当然，只要了干净的那层，底下的没要。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余扬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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