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卫湘君睡得正熟，冷不丁被人推醒。
来的是萧夫人的仆妇，侍候卫湘君穿好衣裳，拉着她便跑去前院。
前院站满全副武装的兵将。十来个男仆全数抱头蹲地，被几把刀抵住后颈。
这一幕，对卫湘君来说，并不陌生。
“夫人回屋去！”
卫东恒的声音从正厅里传出。
“不，我陪着大爷！”
卫湘君顾不得多想，冲进了正厅。
“湘姐儿，救救你爹！”
萧夫人先看到卫湘君，一把将她抓住。
“夫人不必担心！”
卫湘君注意到萧夫人双手不停地打战，劝她，“有我在呢，我爹不会有事，总归腹中孩子要紧。”
萧夫人紧紧盯着卫湘君，直到她又点了点头。
到底萧夫人信了卫湘君，被卫东恒亲自扶出了正厅。
而此刻，卫湘君目光望向正中太师椅上坐着的人。
“你就是卫大姑娘？”
这是个短须高瘦的中年男人，神色倨傲。
卫湘君打量面前这位，明明看着有些眼熟，一时却叫不出名字。不过这会儿，她认出了那人旁边的一位。
有片刻，卫湘君心里松了口气。
卫东恒一脸颓丧地走回来，冲着中年男人拱手，“我乃是家主，大人若问罪，下官……”
卫湘君打断了卫东恒，看向杵在边上的那位，“伍统领，我爹又犯了何罪？”
伍统领平日虽有些讨嫌，他们总归是自己人。
只是伍统领神色有些怪，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反而看向太师椅上坐着的人。
“汪大人！”
卫东恒还是想说，“小女年幼无知，才会遭人欺骗。”
卫湘君不解地看向自己这爹。
她被谁骗了？
座上那人冷哼一声，“卫少卿，你以为本官奉旨前来，是在跟你儿戏？你脑子清楚些，前头本官能从王坦口中挖出他里通外国的证据，还能治不了尔等？”
卫湘君脑中一闪，脱口问道：“这位姓……汪？”
“湘姐儿，不得无礼！”
卫东恒赶紧冲她摇头，又催道：“你继母身子不好，你回后院陪陪她！”
“卫少卿何意？本官今日来找的，可就是卫大姑娘！”
那位汪大人上上下下瞅着卫湘君。
伍统领在边上咳了一声，终于开了口，“卫大姑娘，主上知你父女忠心耿耿，可这回之事……有些麻烦。汪大人乃是主上新封的御史中丞。徐启之事，你们知道多少，便说多少。”
徐启？
“他有何事？”
“伍统领说……”
卫东恒凑近女儿，“徐启是梁国细作。”
卫湘君脑袋嗡了一下。
那秘密，终究被发现了？
“瞧着卫大姑娘倒是镇定得很，想来早已知道此事。”
汪大人长了一双吊梢眼，鼻头尖挺，再加上一对招风耳，看着便阴狠刁钻。
卫湘君又瞅了他几眼。
“汪大人，小女是被……吓住了，这丫头胆子小。”
卫东恒还在辩解。
“卫少卿倒是爱女心切，真不怕一家老小受她连累？”
汪大人端起手边搁着的茶盏，掀盖吹了吹，“卫大姑娘老实回答，你与徐启是如何认得的？”
卫湘君也知自己露了破绽，实在也是没一点准备，这会儿自然要往回圆，索性装作刚醒过神，“他是梁国人？”
此刻什么状况，卫湘君心里透亮。
徐启被发现了身份，以他的调性，十有八九已然跑了。
而卫湘君，再次被丢下。
卫湘君压住了心头愤懑，如今她不是一个人，身后还有一大家子。
汪大人眯着眼问，“便说吧，你们是如何认得的？”
“大人，郑乔生曾经提过，当初他们救了徐启的师父，一来二去便认得了，并非小女……”
“不用你说！”
汪大人猛地怒了，手中茶盏直砸向卫东恒，“本官问的是你女儿！卫少卿可是想替她顶罪！”
看着碎在脚下的碎瓷，卫东恒面红耳赤。
而此刻，卫湘君眼神里闪出一道冷光。
汪大人扔出茶盏那刻，卫湘君终于想起了这个人。
前世，正是这姓汪的主审了卫东恒叛国一案，此人最擅重刑逼供，连卫湘君都没逃过他的魔爪。
“大人想问何事？”
卫湘君反而冷静了下来。
“可是徐启派你进宫，让你刺探消息？徐启有无说过，梁国对蓟北有何意图？他拉拢你们父女，许过什么好处？对了，他是不是唆使你诬陷过什么人？”
汪大人眼皮一翻，“卫大姑娘只要老实招供，回头还可继续当你的太医。”
卫湘君问，“大人定的罪名，可有真凭实据？”
“你们便是凭据！”
卫湘君摇头，“小女为国主与王后娘娘效力多年，不敢论什么功劳，可绝无背叛之意。”
“如此，你们父女便随本官回刑部一趟！”
汪大人站起身，眼中露出咄咄寒光。
卫湘君问了一句，“可是主上下旨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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