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直门城墙边有有一处鸽子市，旁边右侧就是国营百货，百货店后面有一处小树林，树林里人影幢幢，不时有微弱的光火晃动。
说这树林里有鬼，一点没说错。
以前东直门鸽子市屡屡被抄，但大家跟打游击一样，东躲西藏的又聚到这里了。
周文亮拎着鱼，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胖子嘚嘚瑟瑟的跟着。
周文亮好奇东张西望，嗯，很好奇，以前没来过，只听说过。
里面买啥的都有，大家自发形成一个道路，摊在摆在两边，地上铺着破布。
都是一些倒腾小买卖的，把针头线脑、旧货之类的都拿到这里来卖。
粮食没有，这时候大家都缺，没人卖粮食，不过有卖鸽子的，而且还不少。
他俩还没有转多久，就有人问手里的鱼卖吗。
“卖呀，五毛一斤。要吗？”胖子连忙说道。
中年的穿着高领衣服，挡着嘴鼻，东张西望。低声说道：“哥们，你拎高点我看看。”
胖子连忙把手里的鱼举起来，让他借着月光看清。
这位大哥用手摸了摸鱼鳞，说道：“给我来两条最大的。”
“没问题。”胖子眉开眼笑，转头对周文亮说道：“亮子，快，把咱秤拿出来。”
周文亮脸都绿了，抬脚就踹。“你他奶奶的。”
“哎哎，干啥，踹我干啥呀！”胖子左突右闪，委屈的问咋回事。
周文亮凑过去，低骂：“我踢死你！你高兴傻了是吧。来的时候怎么给说的，不能叫真名。”
胖子眨了眨小眼睛，露出懊恼，拍了拍头：“唉呀，一高兴忘了。”
来的时候，周文亮知道鸽子市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所以交代过，两人都起了外号，就怕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旁边大哥看着两人，也不催促，反而有兴趣看热闹。
一看这两人就是个雏儿，第一次来这里。
周文亮教训一顿胖子，回头拿出秤杆子，秤砣，勾着两条大鱼鱼鳃柳条枝称重。
“这位大哥，你看，高高的，14斤。”
“嚯，这鱼还挺重，给我……”大哥接过两条大鱼，在手里颠了颠，满意点点头：“差不多，小老弟没骗人。”
“那必须的……”
大哥拎着鱼满意走了，周文亮收了七块钱，瞅了瞅还有是8条鱼，两条最大的卖了。
胖子凑过来，兴奋的说道：“亮子，这钱太好赚了吧！”
“那必须的……”
两人都没动地方，又一个中年妇女过来，卖了一条，没多久，鱼就买完了，赚了35.1毛钱。
胖子乐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一个月工资出来了，太赚钱了。
周文亮也很满意，起码手里有钱了，随后又逛起了鸽子市。
看到有卖苹果的摊子，周文亮买了一斤。
两人啃着苹果，酸甜可口，就是有点小，跟野果子似的。
这里有卖旧家具，座钟，牲口，嗯，也就是看门土狗，鸭子，大鹅，家里不用的衣服都拿出来卖，而卖鸽子的摊最多，各种品种的都有。
周文亮对鸽子了解不多，看这里围的人最多，两人凑过去过去听了听。
什么铁翅，铁翅乌、点子、乌头、黑羽翅、洋楼，总之，黑的白的紫的灰的花的，一位老大爷说的是头头是道，两人更是一句没听懂。
老大爷摇头对两人说了句：朽木不可雕也。
两人很惭愧，胖子更是对老头破口大骂。
周文亮拉着他走了。
他也没看出来哪里不一样，可能是羽毛颜色和体型大小。
回来的路上，胖子还骂骂咧咧，周文亮一提分钱，胖子立马老实了。
眼巴巴看着他，周文亮想把卖鱼平分了，胖子坚决摇头，说不要，没有他根本就抓不到这么多鱼。
周文亮知道他家里情况，给了他15块，之后还用他呢。
第二天两人一大早就吃了饭就去百货商店买东西，嗯，这次做更大的渔网，因为有钱买更好的绳子编渔网。
这次做成大拖网，网眼大，抓的就是大鱼。
到了一下午，拖网做好，他跟胖子站在河道两边，拖网沉下河底，拉着就走，拽着拖网越走越费劲，等走不动时候就往上起鱼。
废了老累把网子拽上来，说实话，两人多少有点失望，这么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七八条大鱼，剩下都是河底水草。
不过，看到拖网中里面活蹦乱跳的大鱼，两人还是笑了，十几块钱又出来了。
稍微休息，又周而复始的来了两遍，两人累的跟狗似的，是在整不动了，最后整了三十多条大鱼，拿不回去了。
“我来，亮子你紧着桶。”胖子大力的拍了拍胸口，把三十多条鱼都放进网子里，收口，背到背上。
百十多斤鱼就这么背着走，里面鱼还活蹦乱跳，六七斤的鱼，力气可不小，胖子能走稳路就不错了。
周文亮在后面帮忙，快到东直门的时候，把鱼藏起来，晚上两人又过来拿，直接去鸽子市卖了。
一晚上的赚了九十八，之后连续一个星期，亮马河就被两人筛了一遍，可以说河里的大鱼遭了殃。
销赃两人都不在东直门这里了，跑右安门去了。
因为这里有人抢买卖了。
嗯，亮马河附近的公社和村大队。
他两一直这么打鱼，谁也不傻，尤其是亮马河两岸边都是农田，这时候正是玉米的收获的季节，田间地头处都是人，看到他们拖网能起这么多鱼！
河边村民还问他怎么做的大拖网，周文亮见这些人都面黄肌瘦，就手把手教会他们。
拖网又没啥技术含量，这时候都是大锅饭，大队组织人手捕鱼还能让大家吃点荤腥，多了还能一家分几条鱼。
这家伙，人多力量大的意思，可让他理解了。
村里大队组织，几百号子人围着河边，四十多壮汉子在河两边拉网，前方一百多米还有一支队伍往这边拉拖网碰头。
这热火朝天的打捞，鱼是一遍一遍起，就连附近小河道都不放过，河底都刮干净了，什么小鱼小虾，能吃就行。
不但能吃，还有人跑到鸽子市跟他们一样开始卖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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