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杰一扭身，背着挎包恨恨的下了楼。
楚小敏不可置信的和顾明棠说，“我可真是长了见识，这怎么她反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随后想起了昨天的事，楚小敏一言难尽的说，“她的心可真够大的，如果是我，孩子差点出事，那我这一晚上都别想睡觉，一早晨还能收拾的漂亮出去上班？”
楚小敏的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摊上这样一个妈，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是啊，正常人咋可能那么快的就反应过来。
有的时候后怕这种情绪会延迟很长时间。
“好啦好啦，不要提她了，不嫌晦气，大早晨的，你忘东西了，忘什么了？”
“哦哦，我忘了拿笔记本了。”
是啊，提她多晦气，不提她了。
老领导去兵团上班，中午是回不来的，老太太已经退休了，她和保姆一起出去买菜，程杰单位没什么事儿，索性跑去校园门口等孙向阳。
学校有宿舍，住的都是周边公社的学生。
像孙向阳这样就是走读，毕竟学校离县府大院不是很远。
小海也可以走读，但他嫌麻烦，也怕耽误时间，重要的是也不好总去二姐家打扰。
再说了，有的时候中午二姐家都没人。
所以中午放学的时候，孙向阳基本都是一个人出校门的。
平日里，他和小海几乎形影不离。
而程杰昨晚翻来复去的，也没怎么睡好，其实心里也很难受，孙向阳是她的儿子，她能不疼他吗？
可是对于他的行为，她真的是太失望了。
一个母亲对孩子失望，疼爱之心就会淡了很多。
如果失望到一定程度，那是连母爱可能都不会有的。
程杰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她要让孙向阳知道她也是有底线的。
昨天一直到今天早晨，她都没有找到机会和时间与孙向阳谈话。
所以她才来学校堵人的。
孙向阳离得很远就看到妈妈站在门口，本来想躲开，可哪里想到程杰一眼就看到了，随后对他招手，孙向阳不得不抬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妈妈的方向走去。
身边的同学和他笑着说话，他也只能强颜欢笑，说句实话，他真的真的不想在学校门口看到他的妈妈。
因为他不想和妈妈在门口进行争吵。
到了门口的时候，程杰瞥了他一眼，嘴里说道，“向阳，我能和你谈谈吗？”
孙向阳眉头皱着，头也低垂着，半晌才说道，“妈，回去吃完饭我还要复习呢。”
程杰嘴角一撇，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你不要考你顾姨嘴里的渠临大学吗，可这所谓大学连一块砖都没有呢，你着什么急？”
来了来了，又来了。
孙向阳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可是没有办法，只能认命的跟着程杰往前走。
到了没有人的地方，程杰停下脚步，用自认为语重心长的语气跟孙向阳说，“你是我的儿子，十月怀胎生下你，我无论做什么不都是为你打算吗？就算我现在有什么东西，将来也都是给你的，妈妈怎么可能不爱你呢？”
“你是高中生了，设身处地站在妈妈的角度为妈妈考虑一下，我不同意难道不正常吗？那个姓顾的女人就是不安好心，大学都没有成立，就想着招生，然后骗学生去报考，那纯粹是坑人，她要真是好心的话，应该在学校建成之后才招生，然后放出消息，我这么想，你说不对吗？”
孙向阳低着头不吭声，好心情都没了，也许在很多家长看来，妈妈这种想法是对的，她的话是被支持的，可为什么每次都要将顾姨给带上？顾姨到底哪里惹到她了？
顾姨都不知道自己要报考。
难道你在路上摔倒了，还要去责怪修路的人吗？
从搬家到现在，顾姨还有陆叔叔对他都非常好，有好吃的只要他在家，从来不会落下自己。
阿辉和雪妍看到自己，也都是哥哥哥哥的喊个不停。
顾姨很厉害，一步步走到今天，有多少人都佩服她，有多少人真的很喜欢她。
就只有妈妈对她敌意那么大。
其实她和妈妈应该就是两条平行线，没什么交集，不搭噶的。
孙向阳不想在路上和妈妈吵，哪怕这条路上现在没有人，可万一有同学路过，那人就丢大了，他只能紧紧攥着双手，一声不吭。
程杰看到孙向阳这样，还以为自己的话，他听了进去，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叹了一口气，说道，“儿子呀，你知道母亲的爱也不是无限度的，你要是太伤我的心，慢慢的，妈妈也就不会爱你了。
还有啊，昨天的事情是妈妈的错吗？是我让你那么做吗？你真的跳下去了难道我还能给你偿命吗？
我顶多是被大家谴责，可你却没了命，甚至很可能残废，一个残废呀，谁会管你呢？
妈妈这人没吃过什么苦，你要我拿什么照顾你？”
孙向阳不可置信地看着说这番话的妈妈。
他的心冰凉冰凉的，哪怕他知道自己做的是不对的是愚蠢的，可妈妈这样说，也让他很伤心。
“妈，对不起，那样的蠢事，我以后不会再做了。”孙向阳说话声音并不高，甚至是闷闷的。
但是他话里的意思却不是他想要表达的。
“向阳啊，你的外祖父是海城第一大家族程家的嫡子，我们是有身份的，就像顾明棠那样的，在当年给你祖父家做丫鬟都不够格的。”
孙向阳变了脸色，“妈，我求你了，别这样说话，被人听到多不好。”
程杰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眼时间，说道，“好了，我也不和你废话了，知道你现在不爱听我说话，赶紧回家吧。”
孙向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此时本来已经坚定的信念有些动摇了。
其实他相信顾姨会说到做到的。
他也相信，现在投资的渠临大学肯定能落成，明年肯定能招生。
他也相信爷爷和他说的那些话。
可是距离明年还有一年的时间呢。
如果妈妈一直在海城呆着还好，可如果她不走呢，就像现在这样，时不时的去找顾姨的麻烦怎么办？
要不然他今年就考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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