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我借着小满的力道支撑起自己,声音虚浮,“……换外出的衣裳……”
良辰立刻转身去捧来一件适合初秋的、稍微厚实些的青色交领长裙,美景则迅速准备好一件同色系的斗篷。
两人动作麻利,眼神却始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显然也知道那位石统领的分量。
“公主,这颜色衬得您脸更白了……”小满一边帮我整理衣襟,一边心疼地低语,用温热的帕子极其轻缓地擦拭我额角的冷汗和唇角的血迹,眼神满是痛惜。
良辰递上一杯温热的参汤:“殿下,您身子弱,风大,您先用点热的顶着。”
傅柒柒勉强抿了一小口,苦涩的滋味压不住喉口的腥甜。
身体的颤抖并未因热汤缓解,
冰冷的触感带来一丝诡异的镇定。
小满想要替傅柒柒系好斗篷,傅柒柒摇头拒绝了。
“走吧,斗篷不用带。”
她绝对不会死在那老登前面。
反而还会去参加那老登的葬礼,然后在他坟头蹦迪,不开心了在把他挖出来鞭尸。
良辰和美景一左一右跟在身后,无声地护卫着,却也无声地传递着沉重的监视氛围。
车轴碾过雨后湿滑的青石,带着沉闷的吱呀声。
车厢随着颠簸晃动,每一次细微的震颤都如同重锤敲在早已脆弱不堪的筋骨上。
傅柒柒紧闭双眼,靠在冰冷的车壁上,肺腑间的暗痛蛰伏着,蠢蠢欲动。
傅珺洐。
这个名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心尖。
傅柒柒嫡亲的兄长,别人眼中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性情狠厉偏执,犹如深山中择人而噬的凶兽。
可他对傅柒柒的疼宠,却是这世上唯一炽热的光,烫得足以灼伤所有靠近傅柒柒的魑魅魍魉。
他那近乎盲目的、不讲道理的信任与呵护,是傅柒柒此刻唯一可借的绳索,也是傅柒柒即将亲手套向他颈项的枷锁。
马车停下,碾过青石的尾声格外刺耳。
帘外,石磐那标志性的、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请。”
小满立刻起身,先一步掀开帘子探身出去,再小心翼翼地回身搀扶我下车。
良辰美景紧随其后,站在车旁。
脚下是御书房前冰寒刺骨的玉阶。
殿前按刀的御前侍卫目光锐利如刀锋,只看了一眼这位不请自来、面无人色的长公主,很快就惶恐的地下头行礼。
傅柒柒踏入殿门,龙涎香沉郁的味道与权力的冰冷瞬间侵袭全身。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破了死寂。
视线垂落——
是傅宏。
她的亲亲好皇叔呢!
一身灰败的囚衣,沉重的铁链锁着他的手足,每一次移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那张昔日装点着伪善平和的面孔,此刻枯槁如朽木,浑浊的眼睛在捕捉到傅柒柒身影的瞬间,一种毒蛇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狂喜。
高踞御座的帝王身着玄色龙袍,周身弥漫着风雨欲来的低气压。
他并未看即将被拖走的囚徒,那双蕴藏着雷霆风暴的眼瞳在触及殿门口傅柒柒的身影时,就已死死锁住。
眼底的情绪复杂到惊人,如海潮般汹涌的忧虑、刻骨钻心的痛惜、以及一丝被强行压抑、濒临爆裂边缘的震怒!
那怒气是对傅宏的,本来就想一刀解决掉傅宏,可他一直不肯交出解药。
而且他又拒不认罪,只有周棋落的一面之词并没有物证。
那座山头傅亦安一行人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最终什么也没有找到。
傅珺洐刚压下去的怒气,在见到傅柒柒苍白的脸色之后又死灰复燃了。
“小柒!”声音像是被砂砾狠狠磨过,嘶哑沉滞,却在刹那间压过了殿内所有的杂音。
“傅柒柒谁让你过来的?!你的身子不要了?!给我滚回府里去!”最后一句几乎是咆哮出声,几个近身内侍瞬间面无人色,扑通跪倒,抖若筛糠。
他猛地自御座起身,不顾仪态地撞开挡路的内侍,几步便从上面冲了下来。
玄色袍袖带起凌厉的风声,转瞬已至面前。
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不容抗拒感觉,一把抓住了傅柒柒的手腕!
虽然傅珺洐并没有用力,但对于现在的傅柒柒来说,一点点疼,都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并没有用力的手,仿佛快将那纤细脆弱的腕骨生生捏碎!
“哥……”手腕上清晰的骨头勒痛瞬间蔓延,傅柒柒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微弱吃痛的抽气,本就苍白的脸更是血色尽褪。
“弄疼了?!”傅珺洐的声音陡然变了调,那冲天的戾气瞬间被一种巨大的恐慌冲散,攥紧的手如同被烫到一般骤然松开,留下的刺目红痕在他眼底烙下更深的痛楚。
难道他刚才太生气,一时没控制住力气。
他慌忙抬手,小心翼翼地拢住傅柒柒的肩头,动作笨拙而急促地低头审视我的脸,声音里的恐慌无法掩饰,“脸色怎的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又疼了?是出来吹了风吗?还是路上颠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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