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班去公社考试，由刘校长亲自带队前往。因为绝大部分家庭没有自行车，他们要一起步行。
八点半开始考试，小可五点就起了，洗漱吃饭，六点到学校门口集合。
小可家离得近，她和保军过来时，只来了两三个同学，刘校长也还没出来。
小可没看到冯圆不免有些担心。
她把书包塞到保军表舅怀里，就往冯圆家跑，结果跑了没多远，就看到冯圆背着书包快步走了过来。
“圆圆！”小可高兴地大叫。
“小可。”冯圆也朝她笑笑，加快了脚步。
两人折返回来，同学们基本到齐了，刘校长和范希成范老师从办公室里出来。
“点点名，看看到齐了没。”刘校长吩咐。
范老师拿出花名册点名，还差了一个学生。
他骑了刘校长的自行车去接，很快就带着人回来了。
“人齐了，出发吧。”刘校长说完，推着自行车就走，还问了小可一句：“小可，我带着你吧？”
小可感觉到同学们齐刷刷投射过来的目光，尴尬地笑着摇头：“谢谢刘校长，我和同学们一起就行。”
“嗯。”刘校长也不勉强，点点头骑上自行车走了。
小可暗暗咋舌，这也算领导专车了吧？！
范老师笑着招呼学生们：“走吧！”
他年纪小，又是一个村长大的，学生们和他很亲近，叽叽喳喳地跟在他身后，大伙儿都有说有笑的，这么赶路，竟然也不怎么觉得累。
范老师路上就把考试费收起了，小可一个人交了一块五，她和保军、冯圆三个人的。
冯圆递了一张小纸条给小可，上边写着：借据……
小可没觉得五毛钱的借据可笑，很认真地收进铅笔盒里放好：“放了假我和你一起采蘑菇挣钱。”
冯圆的眼睛里又有了亮光，笑着点头：“嗯。”
青山大队到公社四里多路，他们走了四十多分钟也就到了。
公社中学大门口，已经站了不少来应考的学生，小可的目光扫过去，就见初中升学考试，年纪大的能有十七八岁，还有个男生的胡子喉结都很明显了，人也壮皮肤也黑，特别成熟，乍一看还以为是老师嘞。
她看着新鲜，殊不知，她这个小不点儿站在学生群里，比别人更令人瞩目——按正常年龄上学，读完小学五年也要十二三岁了，小可却只有七岁！
七岁的小孩儿，往一群十多岁的青少年队伍里一站，活脱脱一个小萝卜头儿！
范希成让学生们在原地等待，他拿着花名册和考试费去了办公室。
各个学校的老师要到办公室交费，然后领取学生们的考场座号……青山小学还牵涉着冯圆没报名参考的问题。
这个时候的升学考试，特别是公社初中升学这种，并没有那么严格，只要交上费、学生到场，基本都能参加。
果然，范希成很快就回来了，把学生们的考场座号发下去。
小可接过来一看，就是一个裁开的纸条，纸条上油印着：准考证、姓名、考场、座号等。
可以说，非常简陋了。
就这，也是大队里来的孩子们第一次见到，考试还要分到不同的考场，还要按号入座……一个个又新奇又兴奋的，连考试的紧张都给忘了。
小可与保军一个考场，都是第一考场；冯圆是第五考场。
小可观察了一下情况，大概推测是年前的期末考试排名顺序，那一次考试用的是公社统一的试卷，进行了排名的。冯圆成绩也在中上，只是她是后补的，自然就排到了最后一个考场里。
小可带着冯圆去找了厕所，又嘱咐她两句，就分开，去了各自考场。
小可的座号在进门第一张桌子，上边贴着一张纸：001号。
她回头看过去，就见保军表舅坐在后排，小可数了数座号，居然是008！
嘿嘿，差一点就能成007了。
小学升初中就考两门课：语文和数学，上午一门下午一门。
小可很快就把试卷做完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失误后，就提前交卷出了考场。
她走到院墙边的大树下，把书包往地上一放就坐上了。
小孩儿精力好，走了一路，又考了一场试也没觉得累，她就倚着树干看起书来。
突然，有个阴影笼罩在小可头顶，“看来考得挺不错？”
小可抬头，居然是张寒朝。
“张叔叔好！”她眼睛弯弯地笑着打招呼。
“中午跟我去吃饭？”张寒朝一看小姑娘这表情，就知道考的不差，也不多问，关心起她的伙食问题来。
小可嘿嘿笑：“谢谢张叔叔，我今儿就不去了，我们老师带队一起来的，大概要统一行动了。”
“也行。”张寒朝笑笑，又道，“你们老师，是范明武家老大吧？”
“嗯嗯，我们范老师人很好，很有责任心，讲课也好，同学们都很喜欢他。”
张寒朝咧咧嘴，笑道：“哦，原来是个受学生们爱戴的好老师，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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