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民和杜玉玲两人刚回到青山大队，老远就看见吴家内外不少人，热热闹闹的。
两人对视一眼，保民把自行车交给杜玉玲，拔脚就往回跑。
虽说青山大队绝大多数人是好的，但吴家没有顶梁柱，连保军几个也要初六才过来，家里只有姑姑表嫂带着小可三个，真正的老弱妇孺，加上还有前科累累的吴老大一家子……保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又有人欺到吴家门上来了。
只是，等他跑到近前，听到外围人嘴里的议论，渐渐听出好像不对味儿。
“这下子，赵莉去上大学回了大城市，怕是再不回来咯！”
“也难说，赵莉不是那种没良心的。”
“嗨，良心不良心的，能在大城市过好日子，谁还愿意回咱这穷窝窝里来受罪哦！”
“赵莉还年轻着呢，长得又俊……”
保民听到这些，已经确定自己想岔了，没人欺上门来打架，而是……表嫂考上了？
他一下子欢喜起来，头脑都被这巨大的欢喜冲击地晕乎乎的，脚底也有些发飘。
他顾不上理会几个酸言酸语的社员，拨开人群跑进大门。
院子里也站着几个人，大都是和吴家走得亲近的，一个个向王绣贺喜，又说王绣能跟着去城里享福了云云。
保民没看见赵莉和小可，看见王绣就问：“姑，是我表嫂考上大学了吗？”
被他这么一问，王绣才得以开口说话，她脸上笑意盈盈，却道：“还不算考上呢，只是来通知让去县城体检、填报志愿。”
保民毕竟确定要努力读书的，也大致了解过高考的程序，听到‘体检和填志愿’，已经基本确定赵莉过了录取线。至于能不能上大学、能上哪个大学，还要等录取后的通知书，才能最后确定。
“真是太好了！”杜玉玲推着自行车走进来，闻言先高兴地欢呼一声，又紧接着问：“表嫂呢？”
王绣：“去大队部开介绍信了。”
杜玉玲一个未过门的，自然受到了在场众人的关注，她被众多目光大量的不自在，索性扭头往外走：“我去找表嫂。”
保民也和王绣打声招呼，跟着未婚妻一起往外走。
离着大队部不过百来米距离，两人很快就到了，他们进大门，恰好赵莉牵着小可从大队部办公室里出来。
迎面遇上，保民的眉头就一下子皱了起来：“表嫂，谁欺负你了？”
赵莉的眼睛红肿着，鼻头都有些红红的，明显是刚刚哭过一场。
杜玉玲更是快步走上去，伸手挽住赵莉的胳膊，关切道：“表嫂，谁欺负你跟咱们说，咱们去给你找回来。”
被他们两个劈头这么一顿问，赵莉心中的悲戚都散了不少，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
她拍拍杜玉玲的手，微笑道：“没有，没人欺负我。”
小可在旁边脆生生地发言：“我姥姥姥爷和舅舅平反了，我妈妈高兴哭了。”
“哎呀，这可真是个好消息！”杜玉玲转怒为喜，手挥了挥，一副恨不能跳两下子的模样。
小可嘻嘻笑：“咱们家今天是双喜临门！”
保民和杜玉玲都跟着笑起来：“还真是双喜临门，应该好好庆贺一下。”
杜玉玲道：“正好，我带了两瓶苹果汽酒来，咱们也喝一杯庆祝。”
小可又笑道：“我妈明天要去体检呢，酒就不喝了。等我妈妈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咱们再好好地庆祝。”
几人说开了，都是无限欢喜，说说笑笑地一路回到吴家，里里外外看热闹的人还没散，看见赵莉不免又追问几句，赵莉照常柔声细语地一一答了，眼看着日头西沉，天色发暗，围观看热闹的人才陆续散了。
王绣麻利地动手准备晚饭，赵莉和杜玉玲在旁边打下手，保民则去后院去看年前接种的菌种，做日常养护去了。
没人注意小可，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从玉坠子里取出一只行李箱、一套被褥床单的布料，还有枕套、枕巾、牙刷脸盆……林林总总堆了半炕。
片刻后，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被小可收起，只留下行李箱和棉花布料。
她又拿出学院风格子大衣，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
这么干净利落的衣服穿在温柔雅静的赵莉身上，可想而知的美丽大方知性。
小可嘴角翘起，想了想，突然又拿出一支小型防身手电，放在大衣口袋里。这个小东西比钢笔大不了多少，却能输出三到四次强电流，万一遇上什么危险，也能自保。
她把衣服装进行李箱，棉花布料的大包袱拎去东屋。做被褥的活儿她和赵莉都不行，还得请王绣亲自出马。
刚放好东西，王绣就喊：“开饭了。”
小可脆生生应着，心里疑惑，听着老太太的声音怎么像是不高兴啊？
出来一看，果然见王绣脸色不好，脸上的喜气不见了，还阴沉沉的。
她回头看向赵莉，无声地问：“谁惹老太太了？”
赵莉的脸色也不太好，但至少能算平和。
她小声道：“刚刚听人说，符长华明天也去体检。”
王绣听到娘俩说话，又勾起了无名火，气哼哼道：“就那么个勾三搭四的货色，还敢跟咱家人比？我呸！”
小可好笑，走过去帮老太太捋背顺气：“您也说了，那么个东西，一块臭狗屎罢了，咱们犯不着跟他生气！”
杜玉玲也帮着劝慰，好一会儿，吴老太才缓过来，重新露了笑脸。
抛开这个有点儿恶心人的消息，吴家人这顿饭还是吃的很欢快很满足，等吃饱饭，小可拉着王绣让她看新布料新棉花，商量着做被褥、床单、被套，赵莉这个当事人和杜玉玲也凑过来一起讨论，女人们说起这些来兴奋而投入，算是彻底把符长华的事儿给丢开了。
第二天，保民要送，被赵莉拒绝了。
小可直接自己从赵莉胳膊底下钻过去，爬上自行车，赵莉无法，就带上了这个小跟屁虫儿。
也是巧了，娘俩刚到村口，身后自行车铃铛响，赵莉骑着自行车往旁边靠了靠，给人让路，却没想到，后来的人赶上来，却不急着往前走了，微笑着招呼：“赵老师去县城，怎么不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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