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珍霞和魏东红两个人没借到课本复习资料，回去后自然不甘心，四处散播赵莉自私、恶毒的闲话。
赵莉自觉没做错什么，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没有人打扰，她就更加刻苦努力地投入到复习备考中了。
十月二十几号，赵莉收到了谢覆的来信，信中说他收到了赵莉寄过去的复习题，‘如获至宝，雨中送伞、雪中送炭’，喜悦和感激之情充满了字里行间。
谢覆又说了赵家平反审查的进展：最晚十一月份就能出文件，届时，你父母兄长就能回来了。
赵莉看到这里，欢喜地忙不迭地和婆婆分享喜讯，小可接过信纸，却看到了最后一行字：刘珍霞和魏东红说你自私、恶毒，不顾念下乡的战友情谊，你自己多加小心。
小可抬头看着高兴地又哭又笑的赵莉，默默地把这封信收了起来。
这种时候，赵家平反的喜事是激励，别的，能算事儿吗？！
就不要让杂事、烦心事，打乱赵莉复习高考的节奏了。
十一月初，公社来了通知，凡参加高考的都去公社填报个人政审资料。
周二，小可却坚持请了假，陪着赵莉一起去了公社。
母女俩都是藏青色的兜帽长棉服，裹着围巾戴着手套，站在一起像是同版大小号。
一大早天就阴沉的厉害，母女俩快到公社的时候，雪花落了下来。
小可趴在赵莉背后，大声道：“等两年，我给妈妈买车，刮风下雨也不用怕了。”
赵莉笑着答应：“好，妈妈等着坐小可买的车。”
小可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敷衍，知道她不相信。但这个时代，哪怕是主要决策者，大概也没想到，不过三十年，国家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私家车早就成了老百姓的代步工具。
母女俩到了公社，已经有许多人比她们先到，都在办公室门口等着。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他们的头上身上，甚至有些人的眉毛睫毛上都挂了雪花。
赵莉拉着小可的手，没往那边门口挤，而是在几十米外的屋檐下站着避雪。
吱呀一声，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人。
赵莉连忙拉着小可往旁边走两步，给人让开位置。
“赵同志！”那人却主动和赵莉打招呼。
小可抬头，就看到一个身形高挑伟岸的男人，这个男人她刚来时见过，公社副主任张寒潮。
“张叔叔好。”小可甜甜地叫人。
赵莉也笑着打招呼：“张主任。”
张寒潮看着过得小熊一样的丫头，一贯严肃的脸上也带了抹微笑，他微微弯腰伸手摸摸小可的头，“一年没见，长高了不少哇！”
小可下意识地挺了挺腰背，惹得张寒潮脸上笑容更深了些。
得知赵莉是来填写高考政审表，张寒潮立刻招呼身后的小伙子：“小李，招呼赵同志母女进屋等着。”
说完，打声招呼，匆匆往外去了。
赵莉本来想婉拒，但低头看看冻得两颊通红的女儿，还是承了这份好意，跟着小李进了张寒朝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简陋，一张桌子，一个书橱，待客区是一对单人沙发，木质扶手加布艺的那种。
小李让着赵莉在沙发上落座，又倒了杯热水送过来，一边笑道：“赵老师复习的怎么样了？”
赵莉微笑：“李干事也报名高考了？”
小李赧然笑着点头：“嗯，我就是报着试试，说实话，两个月复习考试，完全没把握。”
不过，他又笑道：“赵老师有复习资料吗？我从中学老师那里求来一套试题，你用吗？你用我给你拿过来。”
赵莉眨眨眼，回头和女儿对视一眼，笑着点头：“当然用啊。谢谢你啊李干事。”
小李摆着手，匆匆出去，片刻拿了一套试题回来。
说是试题，就是这个时代最常用的手写油印卷子，字迹偶尔有些潦草，还有不少地方印的不清晰。
这种卷子，还得至少公社学校才有，像青山小学就没有油印机，每次考试，都是老师在黑板上写试题，学生们先把试题抄下来，再填答案，繁琐效率低。
赵莉接过试题来，翻了一下，很珍惜地装进书包，一边道：“我拿回去抄下来，就给你送回来。”
小李笑着道：“不用着急还，我做过几次了。”
接下来，小李和赵莉自然地讨论起复习内容，小李很快察觉到赵莉水平比自己高不少，立刻取了几道自己做不出来的题来请教，赵莉一一解答后，又仔细讲解。
她做了一年老师，给学生讲题非常熟练而自然，小李听得认真，不时嘟哝一声：“原来这样，我咋就没想到！”
小可找了张报纸，碰杯热水，一边喝水一边看报纸，悠哉悠哉。
房间里只有赵莉讲题的声音，和风软语，自信从容。
不知过去了多久，张寒潮推门见来，讲题听题的两个人太投入，没有注意到。
小可对来人笑笑，叫一声：“张叔叔。”
张寒潮笑应了，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递给小可，一边笑道：“那边人不多了，你们两个先把表填了再说。小李想向赵老师请教，可以请赵老师留下来吃个饭，也可以多交流交流心得体会。”
赵莉笑着起身，把手中的纸笔递还给小李：“题目步骤我都列出来了，你再自己琢磨琢磨，还有不明白的，可以再去找我，咱们一起研究。”
小李把东西放在桌上，也跟着赵莉往外走：“我也去把表填了。”
小可乖乖在屋里等着，张寒潮笑眯眯弯腰看她手中的报纸：“这上边的字你都认识吗？能看懂吗？”
小可微笑脸：“叔叔，我读四年级了。”
四年级的小学生，不说学问多高深，至少字差不多认全了，读书看报没问题了。
张寒潮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失笑：“竟是我看走了眼。”
说着，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笑道：“我想起来了，说青山大队出了个小天才，一年里连续跳级，说的就是你吧？”
小可毫不谦虚地点头承认，又补充道：“我军表舅也和我一样，我还有两个表舅也跳了一级，现在读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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