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对张玲玲没有真的打骂。
最多是软暴力和冷暴力以及言语上的欺凌。
这种“家庭暴力”不要说在78年就是再过几十年也很难判处。
最起码无法成为整个梁家的罪行。
就算捅出来，十之八.九也会被说成是婆媳或者夫妻之间的不和睦。
李翠花听得更生气，“那就任由梁家人这么嚣张？”
何国胜摇头，“不会。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听着梁家。当初有多少人登梁家门，现在就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何况还有些人一直看不惯梁家。不过是在等一个契机。”
江肆月长睫垂下。
她明白何国胜的意思，凡事都讲究一个契机。
压死骆驼的不是那根稻草，但必须要那根稻草。
两国交战也一样，最荒唐的理由莫过于“我国兔子跑到你们国家了，把它交出来！”
这注定是一只找不到也交不出来的兔子。
那么弄梁家的兔子呢？
江肆月想了想抬起头，问何国胜，“何哥，你说梁燕冒名顶替别人上大学这事能成吗？”
她觉得这个可以。
她一直纳闷就梁家人这么嚣张的态度。
梁燕被退学了，梁家人不光不来学校闹都还没找她事。
她以为是上头有人压着，看来是梁家还有清醒的人。
何国胜没等回答，他们家门被敲响。
“准是赵哥。”陈佳妮道。
何国胜点头同时起身去开门。
迎进来一个典型的南城长相的男人。
“赵哥来了？”陈佳妮起身。
江肆月跟李翠花也跟着站起来，把沙发上的位置让出来。
在南山公社，吃饭坐人都是有讲究的。
分主座副座客座。
像陈佳妮家这布局，主座就是沙发上。
赵哥扫了江肆月跟李翠花一眼，笑着问何国胜，“这俩哪个是你说的那个厉害女大学生？”
话出口意识到有纰漏，忙找补了一句，“大学生都厉害，我是说那个弄出来饭盒的。”
李翠花并不在意。
大学生跟大学生也是有区别的。
她跟江肆月之间的区别可不是一点儿半点。
比脸比不过比身材比不过就算是比情商比智商她一样都比不过。
差距太大的时候往往就没有不服气的感觉了。
何况李翠花本就是个爽朗的性子，摆摆手笑：“我可不厉害！我们家肆月是真得厉害！饭盒也是她弄的。”
“小姑娘不简单啊！”赵哥夸奖。
何国胜把新碗筷摆在赵哥跟前，给江肆月介绍，“这是我们车站管列车餐的赵哥。”又朝赵哥介绍，“这是江肆月和李翠花，都是南大的学生。饭盒是江肆月同学跟一个化工厂弄的。来，时间不早了，咱们边吃边说。”
席间，赵哥细细问了江肆月一些饭盒的事。
比如喜来厂的生产资质，车间卫生、饭盒的保温性、储存期等等。
也闲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诸如湛城历史、人土风情等等。
总归来说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最后江肆月还跟赵哥约了到喜来厂再详谈的时间。
吃完饭大家就主动告辞了。
陈佳妮肚子已经很大了，她久坐会累。
不在这里陪着，显得有点没礼貌，在这里陪着对她又是种煎熬。
大家看出陈佳妮面露疲色，很自觉的提出离开。
回去的路上，江肆月一直在想梁燕的事该怎么闹大。
“肆月！肆月？”
李翠花连喊几声都没听见江肆月回应，分神回头看。
这一回头自行车的行驶路线便歪了些。
江肆月察觉到这才抬头，就看见旁边冲出来一个小孩子，忙喊：“小心！”
李翠花忙调整自行车把往反方向拐。
结果拐太急，自行车晃晃悠悠就要跌倒。
“肆月，跳车！”
江肆月连忙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李翠花和自行车一起跌倒在路边。
“哎呦！”
江肆月忙上前去扶李翠花。
小男孩的父亲在小男孩屁.股上轻踢了一脚，“熊孩子！跟你说了不要乱跑容易撞到人！”
小男孩的母亲也过来忙着江肆月一起把自行车和李翠花扶起来。
李翠花第一反应是看江肆月，见她无事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小男孩母亲朝李翠花道歉：“同志，对不起啊！是我家孩子调皮跑太快吓到你们了。”
李翠花拍打着衣服上的土，摇摇头，“没事！也怪我，走神了。”
经过这个不大的小插曲，江肆月不敢再走神，李翠花也老老实实看路。
只是江肆月没想到，她很快又见到了这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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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南大前，江肆月照例要去买烟买酒还有往宋院长家去需要带的伴手礼。
78年买东西都是要票的。
林时安留给她的票早就用光了。
她还是个学生，平时用的是学校饭票，根本没有南城的各种票。
“那怎么办？”李翠花问。
江肆月沉吟了会儿，提议，“要不，我们去黑市看看？”
“难怪刚才吃饭的时候你问黑市在哪？！”李翠花叹息，“人比人比死人。吃饭的时候我还纳闷你问黑市做什么？没想到你那时候已经在想买伴手礼的事了！难怪你明明比我们小，却是宿舍的老大。”
“什么老大老小？”江肆月失笑，“人生就看下棋一样，不能走一步看一步！走一步就要往后算好几步才行。算对手的棋算自己的棋。当然，咱们不需要这么厉害，只需要知道自己下一步需要什么。你看我平时总麻烦传达室的叔叔大爷们，给人家打点酒买点烟不过分吧？
食堂大师傅总照顾我，我现在都不基本不用花钱在食堂吃饭了。人家大师傅有情我不能装傻充愣白吃白喝吧？
去宋院长家拜访，还是有求于人肯定要拿东西。
买东西要票，自然得想票要从哪里来对不对？”
李翠花想了想摇头，“不是这样的！听你说着很简单，好像一步接步一环扣一环。但不是所有人都会有这么细致。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也会领传达室和食堂的情，我也会说谢谢，但是不一定会记得出来就给他们带东西。
如果我没有粮票副食票什么的我最多也就是在食堂买些东西给他们。”
李翠花说着叹息一声，“说到底，你这是情商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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