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瑞瑜郑重答道：“您请讲。”
黄素馨道：“咱们抛开感情不论，身份上季临是嫡少爷，你是庶出，我知道你母亲待你们一样，但那是关起门来的事，在外人看来，就是季临低嫁，怕是会受些耻笑，因此人前人后，你要对他格外好些，给他这个脸面，才抵消了他的委屈。”
“您放心，我——”
“别急，听我说完，”唐瑞瑜忙表态，却被黄素馨拦住，“第二点，他长你五岁，变数太多，如今你还小，待长大了变心看上别人了，不那么喜欢他了，自可以甩手换人，但他那时候拖成老郎君，另嫁不易，便吃了大亏。第三点，依然是年纪的问题，即便你们一直好好的，几年后顺利成亲，你也是等年近二十才会考虑生育之事，同样那时候季临已经快二十五，不比年轻娇嫩的儿郎们，拢住你不易，也是个心病。”
说到这里，黄素馨才停了下来，她不提要求，只提问题所在，全看唐瑞瑜怎么应答。
果然唐憾儿也不替她说话，这些都是现实问题，是必须要面对的，可不是糊弄过去便罢了。
唐瑞瑜看看自家母亲父亲，又看看黄素馨邓同，最后转头看向黄季临，去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人一同跪在四位长辈面前，才郑重回答：
“第一点，对于这出身，瑞瑜自己就很当回事，不怕伯母笑话，这些年来我处处约束自己，生怕叫人看低，如今不敢说颇有成效，至少也拿得出手，不算是个小家子气的女儿家，季临不计身份愿意嫁我，我也必将好好待他，况且，身份是出生便定了的，性情能力却是后天形成，我也会一直努力，挣得一份好家业来配上他。
第二点和第三点是同一回事，季临大我五岁，这个也是无法改变的，因此瑞瑜只能在此做个承诺，我才十一，若说一辈子不变心怕你们也不信，我只能保证无论将来如何，我必将以正夫之礼纳他进门，且待我年满十八，我和他先生育嫡女，绝不相负。”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黄季临一眼，又接着说道，“人都说三岁看老，我是伯母伯父从小看着长大的，大约也有数，不然今天也不会聚在这里，不知瑞瑜这回答您二位可满意？”
唐憾儿先露了欣慰的笑容，这孩子自小就展示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言行举止亦处处得体，她心里明白着呢，果然这番话说的头头是道，很给唐家长脸面。
黄素馨和邓同对视一眼，也一同点了头。
最后众人视线落到了辛酉身上。
..
晃了半天神的辛酉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他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又长吁一口气，才说话：“你们都没意见，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季临是个好孩子，瑞珏没这个福气......咱们两家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客套的话我就不说了，既然都没有意见，今日便定下来吧。”
说着他从绣袋里掏出一串银铃来递给唐瑞瑜，“这个提前给你，你可以交给季临，也可以过两年，随你的意愿。”
他又看看唐憾儿，再转向黄素馨两个，“毕竟瑞瑜年纪小，咱们先自己订个协议，别外传了，免得叫人看笑话，对季临也不好，待过两年瑞瑜满了十三岁，我亲自操办订婚仪式，再过一年，十四岁办结婚典礼，您二位意下如何？”
黄素馨再次点头，邓同也跟着同意。
唐憾儿想了想，加了一句：“为表诚意，瑞瑜房里先别放人了，待成亲之后你们自己决定。”
她这些年来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入乡随俗，有时候反而比他们本地人自己还敏感于这些风俗。
在唐憾儿看来，十一岁的唐瑞瑜这时候根本不算开了情窦，不过是因黄季临先一步生了心思而她是赶鸭子上架才做了这决定，再过两年，她懂了情事，再放俩通房在身边尝过了滋味，难保不会变心，万一那时候再看黄季临哪哪都不顺眼了怎么办？
她不是保守的家长，可前有唐瑞珏悔过一次婚了，不能叫唐瑞瑜再悔一次，那可乱套了，因此无论如何这次的婚约得圆满完成才行。
更何况，这桩婚事的确算高攀，照理说唐瑞瑜的身份是不大可能纳到大金户的嫡少爷的，若不是这阴错阳差的，大约就是哪位庶少爷，或是木户土户的嫡少爷，何况她这年纪，等长大也就能赶上哪家的幺儿成年。
当初唐憾儿生育晚，也是不懂事，现在看来，别家嫡长少爷大都出嫁了，她家女儿们是挺亏。
此时，一直没能插上话的黄季临这会儿才终于红着脸开口：“阿瑜，你、不会觉得委屈吧？”这便是也这么希望的意思。
唐瑞瑜的确还不懂这事的好，只是理论上略知道些罢了，听到这样的话，她脸也红，微微点了头，也不好意思多说话了。
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
..
接下来，辛酉又把黄溪午和阮梅宁叫到一起，把事情分派下去。
黄溪午自然是帮着操持仪式，他是唐家的管家侧夫，又是黄季临的亲舅舅，最合适不过，辛酉只需作为嫡父出面就好了。而阮梅宁毕竟是唐瑞瑜的亲爹爹，私下的场合也是可以出现一下的。
此时辛酉已经被唐瑞珏折腾的波澜不惊了，对于唐瑞瑜这事谈不上多吃惊，反倒是黄溪午和阮梅宁，当时就愣住了。
黄溪午是没想到黄季临会主动放弃唐瑞珏而选择唐瑞瑜，毕竟如果他坚持，唐瑞珏就得给个说法，不是轻易能了的。
而阮梅宁，先是吃惊于女儿会背着他做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随即又为她能高攀到黄家嫡子而高兴，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
辛酉看着他喜怒不定的神色就来气：“怎么？捡了个大便宜还不回去偷着乐？做什么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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