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顾英叫住春草和翠儿，拿过灯笼去照柳绿，入目的先是她惨白痛苦的脸，然后往她水红色下裙看去，明显有一大片的湿润污渍。
他印证了猜测，心下一沉，不禁捏紧拳头，柳绿这是小产了！
顾英和春草翠儿也看到了，春草年纪小还不懂女子身体上的那些事，一边去拉柳绿的裙子一边惊呼出声：“受伤了吗？怎么流血了？”
“去找个郎中来。”顾梦抬手制止春草的动作，沉声道。
翠儿却是明白了，叫春草和她一起把人放下来躺下。柳绿刚才被恐惧后悔支配，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身体的糟糕状况了，又痛又惊又惧，晕死过去。
顾英脸色铁青，召来顾茂，对他耳语吩咐了一番，让他从小门出去请大夫，这事有些复杂，不能让顾府其他人知道。
梅园院子离其他园子远，此时动静还不算太大，护卫们住得远又都喝醉了，没人叫就没过来，在场众人都是可信之人，他让众人小声行事，不要声张，以免引起其他人注意。
顾梦想起来刚才膝盖顶到的柔软触感，应该是柳绿的肚子。若是知道柳绿有孕，他绝对不会踢出去，现在那种残存的触感让他心里特别难受。
他心中对女子流血有来自死亡的深深恐惧，看着那滩血迹一时怔住了。
顾英见他不对，想扶他坐下，却怎么也拉不动。
姜氏住在偏院，没听到动静。秋英去叫了才匆匆披衣赶来，先是看到躺在地上生死未知的柳绿和那滩血迹，然后看到木呆呆杵在原地的顾梦。
她心中有了不好猜测，询问地看向顾英，可是顾英也不明具体情况，只简单地说了闻讯而来后发生的事。
姜氏以为他又不学好，心中火起，伸手“啪”地拍在顾梦肩膀上，喝道：“愣着做甚？”
顾梦如梦初醒，哆嗦了一下，对着姜氏带着怒气和关切的脸，差点哭出来：“姜奶奶……”
姜氏看他的无助模样就心软了，扶住他耐着性子安慰：“没事没事，姜奶奶在，别怕……”
顾梦知道今晚的事不是自己的错，刚才是被血唬住了，在姜氏的安慰下慢慢稳定了心神。
姜氏看他状态好些，才问：“发生了什么事，你说给姜奶奶听，姜奶奶会帮你解决的。”
“刚刚我醒来，发现柳绿在解我衣服，以为她要害我，就一脚把她顶下去了，黑灯瞎火的我也没看见，她竟然流血了！她是不是被我……”顾梦隐去了他猜测柳绿小产和自己怕血的事，将事情简单讲清楚。
姜氏听了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她想的那样，如果是柳绿自己做了不轨之事，被主人家发现打伤，那就没什么可说的。
按大晋律，家仆谋害主人，主人杀之无罪。
她让顾梦先出去厅里等，自己去看了柳绿的状况，昏迷中眉头紧皱，气若游丝，手脚冰冷，掀开裙摆一看，两腿间全是血！
姜氏一把年纪，见到这种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同是女人也是心有不忍。让春草把人抱到耳房的榻上，盖上被子。又让翠儿给柳绿喂了点糖水，看着情况，然后出去等大夫来。
大概等了一炷香时间，顾茂气喘吁吁地带着一个老大夫回来。他与守门的人说姜氏旧疾发作，要找相熟的郎中来看，还塞了些银钱，这才能出门。
顾茂回来后赶紧与姜氏通了气，姜氏平白无故被“病”了，瞪了眼自作主张的顾英，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确实也是个好办法。
老大夫大晚上被叫来脸色不大好，给柳绿把了脉脸色就更不好了，但富贵人家脏事多，他看得多了也是见怪不怪。他压住脾气，对姜氏交代：“这位姑娘应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这次动了胎气，需得口服安胎药，卧床静养，不然神仙也难救。”
“孩子还在？”姜氏确认。
“现在还在，若不好好养就说不定了。”老大夫没好气地回。
姜氏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柳绿胎没落，顾梦就不用有心理负担。但柳绿还未成婚却有了孩子，这是为世人所不容的，若是被传到老爷姨娘们耳里，不仅命保不住，还有可能被利用生出许多事端。
等老大夫开了药方，姜氏给了诊金又给了赏钱，让顾茂驾车将他送回去。都是常规药材，园里备着的也有，翠儿按照药方称了去煎药。
顾梦在厅里等，听到姜氏说柳绿人没事，心里那块大石总算落了地。虽然是柳绿欲行不轨在先，但是他不想背上人命债，而且是两条人命。
接下来如何发落柳绿就成了难题。
“柳绿还未婚配，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姜氏疑惑。
顾梦知道柳绿有对象，但不知道具体是谁，凭一个远远看到过的金镯子也不能说一定是家仆，说不定是个男主子，便不好妄言：“这两个月我有意疏远他们，倒是不曾留意她的动向，等她醒来问一下便知。”
姜氏同意，如今不知孩子父亲是谁，也确实不好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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