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卫眼珠转动。
嘿！这就不动声色地砍了我一刀嘛！我提的是连人带马，你这一刀下去，直接把人给砍没了。不过你说的办法倒真让我有点儿好奇。
王大卫：“哦？不知是什么妙法，还请赐教。”
嵬名浪遇：“不敢称妙。只要......特使能拿出些恰当的东西，交换。”
一边说，一边紧盯着王大卫，用目光暗示、施压。嵬名浪遇说的“恰当的东西”其实指的是情报——志愿军会不会进攻西凉府？
当然，嵬名浪遇也知道王大卫有可能会故意扯谎，但是不要紧，人在撒谎的时候通常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不自然的小动作。嵬名浪遇有信心，能看破。
只要将话题转移到这件事上，自己一定会有所收获。这件事可太重要了，整个夏国都极度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如果王大卫肯谈这件事，那区区一千匹战马又算得了什么。我会说服梁乞逋的，说不服，就打服。当然，打完得赶紧派人去兴庆府“请罪”，太后肯定会谅解的。
现在，就看你王大卫的意思了。
王大卫在皱眉，心里在骂娘。
无耻！太无耻了！劫了我的东西，然后让我再拿东西来交换。这特么不是绑票是什么？你们西夏简直就是个流氓国家。
可，话又说回来了，我在干嘛？我在进行外交谈判啊！这个时候不无耻，那该什么时候无耻？
比这更无耻的我都见过。当面谈得好好的，翻脸不认账的也大有人在。
要不，交换？主要是，我这儿正好就有个“东西”特别适合拿出来交换——乐都的疫情。
这件事西凉府显然还不知道，全城都在准备热热闹闹过年呢！他们要是知道，肯定都躲回家里不出门。不要小瞧古人，他们或许治疗的手段要少一些，但绝对懂隔离。
那帮从乐都城逃过来的人肯定隐瞒了此事。这是自然的，出于对自身利益的考虑，他们不会说，也不敢说。
只是，古人不仅懂隔离，他们还懂得消灭疫病的源头，那大白可就悬了。所以，我必须要后说。
想到这里，王大卫道：“我正好有个消息，将军一定会有兴趣的。”
嵬名浪遇眼中一亮，面上却依旧保持平静，淡淡地接道：“哦！不知特使所言何事？”
王大卫摇了摇头：“现在不能说。这样吧！将军先把马给我，再送我出城，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我还可以保证，这消息你听了之后一定会觉得很值，非常非常值。”
嵬名浪遇紧闭双唇，在心中反复盘算，最终开口：“特使何必如此？可是信不过某？”
他倒不是猜到了王大卫的消息跟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而是因为他不敢确定王大卫说的一定就是真话。他需要跟王大卫长时间地谈论此事，一边谈，一边观察王大卫的反应，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而且，他还知道王大卫有一个神奇的本事——特能跑。黑山威福军司抓了他大半年，结果毛都没抓到一根。要是让他带着马，出了城，说完就跑，谁能拦得住？
王大卫一撇嘴：“如此说来，是将军信不过我喽！”
随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开始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虽然不说话，但酒却要继续喝下去。酒场即战场。酒碗一次次相撞，很快，第一个酒坛就空了。然后，是第二坛。
终于，王大卫扛不住了。因为他心里始终有个顾虑——到底有没有毒啊？
放下酒碗，王大卫道：“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又想到另外一个消息，比前一个还劲爆。而且，这个消息我现在就可以说。”
嵬名浪遇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同时暗想：另一个？哼！我就不点破你了。故作惊讶地回应：“哦？某愿闻其详。”
王大卫打了个酒嗝，语气平缓，带着八分的漫不经心说道：“我能让石羊河改道。”
嵬名浪遇的脸色瞬间冻结。
虚张声势？不，王大卫还真有可能做得到。
汴梁有个消息跟王大卫有关，他给汴梁弄来了一种新的建筑材料——水泥。
这东西是怎么制造的？西夏的探子还没打探出来。只知道水泥的制造工作由一户姓董的人家完成，可负责安保的却是曹家。在汴梁，没人能惹得起曹家。
他也没见过实物。因为，买不到。所有水泥一出厂就全都被汴梁的贵人们直接拉走了，一袋都见不着。想直接跟董家买，对不起，订单已经排到五年以后了。
也不知道汴梁的有钱人怎么就那么多，水泥可是很贵的。
嵬名浪遇只能通过文字了解这个新东西的样子和用法。灰白色粉末，使用前跟水一起搅拌，能迅速变成石块儿。
如果，王大卫带着万把人，每人背上一袋水泥，来到石羊河河口，用河水一拌，再把一万个石块儿往河里一扔......
派兵驻守在河口处呢？那上游怎么办？还继续派兵？石羊河的支流极多，全都派，根本养不起。有这能力，还不如直接推过去呢！
西夏不是没想过要征服湟水谷地，甚至尝试过两次，那还是在立国之初，由景宗李元昊亲自统军，结果，都败了。
现在呢？河湟大概要比青唐更强一些，他们是打败了青唐才建立的嘛！而西夏......就不方便说喽！
可石羊河是万万不能改道的，她是西凉府生命线。
西凉府就是原来的武威郡。霍去病征服河西，刘彻大手一挥，设立四郡：武威、张掖、酒泉、敦煌。
为什么有且仅有这四郡呢？因为，整个河西走廊上就只有这四个地方有水，适合人类定居生存。
石羊河改道，西凉府立马玩完，不出十年，满地黄沙。
甚至还有更严重的后果。
石羊河流过西凉府后继续向北，在两片沙漠的夹缝中冲刷出一条路，这条路能一直通到贺兰山，翻过贺兰山，就是兴庆府。
这是兴庆府与河西地区的唯一通道。
如果石羊河改道，那这条路也就没有了，西夏若想继续控制河西走廊，必将难如登天。你人过去都费劲，谁还听你的？
如果硬要找出第二条通道，也不是不行。西凉府与兰州之间是传统的丝绸之路，在兰州转水路，顺黄河也可以到达兴庆府。
可是，兰州那里盘踞着禹藏花麻。
这条路，有还不如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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