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承晦回到自己院中时，银珠已经在院内的廊下跪了许久。
“公子，求您准许我回应家去吧。小姐已经不在了，我真的不想再独自留在高府了。”
“我既承诺过会让你离开高家，现在自然不会食言，你先起来吧。”
“是。”
等银珠起身后，应承晦说道：“明日一早你便收拾东西回应家去吧，不过在走之前，我有些事还想再问问你。”
银珠激动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欣喜若狂道：“公子请问，银珠一定知无不言的。”
“还是关于那位婢女阿茶的事。”应承晦佯装淡定的说道。
“阿茶？她的事公子之前问过的，银珠知道的也都已经说过了啊。”
“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都再说一遍，我想知道更多。”
见应承晦的表情严肃，银珠也不敢再多问，于是低下头来说道：“那时小姐刚嫁进高家，我们就听府中的下人说姑爷常常会去后院找一位叫阿茶的婢女行……行淫乱之事。小姐觉得定是那个阿茶狐媚勾引姑爷，所以就趁着姑爷有次外出的时候，她让我编个理由将阿茶骗出府去，然后让两个亡命之徒将她弄出城去结果了她的性命。”
银珠说着有些难堪的抿了抿唇，毕竟她如今也体会到了阿茶当初那种被人蹂躏任人摆布的无助感。
“那阿茶当初是高镜贺带进高府的吗？”应承晦问道。
“是，听老管家说过姑爷有次在黄泥镇附近巡视田地，他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阿茶姑娘，据说是一眼惊艳，念念不忘的。没过多久姑爷就让老管家打听到了她的住址。听说那阿茶父母早亡，一直和好酒懒惰的养父同住，于是姑爷就花了些银子将她买了回来。原先姑爷是将她藏在高府外的一处宅子里当外室养着的，可后来不知怎的，她像是惹恼了姑爷，姑爷就惩罚她进府里做了最末等的婢女，整日做最脏最累的粗活。听说不光是姑爷，有次蓝絮蓝公子也曾经在酒后强行要了她去伺候，那天晚上……”
“够了！”
应承晦的心猛然一沉，眼尾泛起了薄薄的红。
若商徵真的就是昔日那个婢女阿茶，应承晦真的无法想象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是如何熬过那段时间的凌虐，更无法猜想出她当年又是如何从那两名穷凶极恶的杀手手中逃出生天的。
银珠见他这样愤慨，也吓得再次跪倒在地上，眼泪也瞬间就落了下来。
“其实奴婢心中也是有愧的，同为奴婢，当时的我还羞辱过她不知廉耻。其实现在想来，以她的容貌和出身想要保住清白谈何容易？可我那时不仅没有怜悯同情过她，还听从小姐的安排亲手将她送进了鬼门关。直到后来我也受到了姑爷的侵犯，我才知道自己也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低贱可怜虫罢了。”
“那两个将阿茶带出城的杀手，你们是从哪里找寻来的？”
“是小姐回娘家诉苦，然后大公子他………”
应承晦闻言愈加恼怒，问道：“这里居然还有应春庆的事？”
银珠低下头小声答道：“当时应家大大小小的产业都是由公子您在打理的，所以大公子平日也就无所事事，常常和城中一帮闲人一起放鹰逐犬、吃喝玩乐，自然也就结识了些市井无赖之徒。”
“若非应春庆助纣为虐，姝儿她也不至于会胆大妄为到如今的地步，还落得这般下场。”
应承晦正低沉着声音感慨着，忽然看到高老爷从不远处行来。
应承晦见状便让银珠退下，自己则迎了上去。
“爹。”
“为父来此寻你是有事和你相商。”
“何事？”
高老爷面露喜色，说道：“之前应姝惹下那样的踏天祸事，我原本还担心会影响到你和沈小姐的婚事，没想到……”
“爹，孩儿从未答应过要娶沈小姐。”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这亲事为父和沈大人都同意了，还能由得你这般任性妄为？”高老爷面露愠色道。
应承晦正欲再开口，高老爷摆手打断他道：“之前的事都是应姝那个疯丫头荒唐胡闹，沈大人也没把这账算到高家头上。这应家父子也算上道，事后也是想尽办法安抚住了沈大人，再加上应姝不明不白的突然死在了牢里了，沈大人就更不会再追究应家的过错了。”
“爹想说什么？”应承晦蹙眉问道。
高老爷捋了捋胡子，继续说道：“贺儿之前擅自给姝儿写了休书，原本我还以为高、应两家会因此生出嫌隙。没想到你应叔父还是深明大义，居然也没有打算记恨高家。他还打算等你和沈小姐大婚后，让他的侄女应玲进高家做你的妾室。”
“荒唐！什么深明大义？我看应叔父他是舍不得和高家的利益往来吧。姝儿尸骨未寒，他这个做父亲的就已经张罗着要给我塞妾室了。呵呵~真是荒唐至极！”
应承晦终是看穿这一切，冷笑着说道。
“这你放心，听闻这沈小姐性情不错，很是知书达礼，自然也懂得三从四德的道理。她是不会拦住你日后纳妾的，不然岂不是在自己身上担上一个善妒的名声？你就先和沈小姐成婚，有了她这个正室贤妻，你再纳了钱咏梅和应玲俩房妾室。我看这一妻两妾就很好，定能尽快的给高家开枝散叶的。”高老爷胸有成竹的劝说他道。
“莫说孩儿现在还不想娶妻，就算日后娶了妻，我也定不会再纳妾。”
“你这又是说得哪门子歪话？”
“试问这世上有哪个女子愿意心甘情愿的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爹当年舍下我们母子另娶她人，娘当年宁愿在孤山上闭门不出十年，也不愿进高家为妾的原因正是如此。所以我日后若是成了亲，定不会让我的妻子受此煎熬。”
高老爷瞬间涨红了脸，高声辩解道：“男人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了，你这番话语可是在指责为父啊？！”
“孩儿不敢，孩儿自知强求不了旁人，所以也只会要求自己无愧于心罢了。”
他语气寻常，神态却十分坚定。
高老爷见状羞臊的愈加厉害，他眼底的神色也开始变得有些复杂。
“你不要再说这些无聊的话语了，为父今日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通知你。过几日就是重阳佳节，咱们这里自古就有重阳登高的习俗。那日沈大人也会带着沈小姐去玉华山登高，他还特意约了我们高家一同前往。所以你要做好准备，重阳那日你定要在大人和小姐面前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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