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过家家不感兴趣的童辰果断溜到一边，离兴致勃勃的初宝远远的，生怕被逮过去当崽崽。
上回当崽崽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这回是怎么都不愿意当了。
小娃爱玩，遇到同龄的都能玩到一块儿。
少了童辰也能玩过家家，初宝没顾的上逮他，跟几个女娃娃蹲在地上玩。
正玩的投入时，不远处的妇人们八卦起来：
“杨盼睇腿瘸了，王大夫说日后只能在床上躺着。”
“可是真的？听谁说的?你亲眼见着了？”
“我家男人亲耳听大夫说的，他搭把手将杨盼睇送镇上，刚回来不久呢，那还能有假！”
“遭罪哦，腿瘸了咋个生活，做顿饭都难上加难，她日后可怎么办。”
“听村长的意思，是送到她舅家去，你们也知道她舅娘人品不咋样，这要是去了，不得被磋磨死。”
“那能怎么办，杨家这边没个亲人，留下来也没人照顾啊！”
“说的也是，她舅和外祖倒是个好的，就是不晓得能不能拧过舅妈那个大粗腿。”
“别操心旁人了，眼下还是祈祷自家屋子别塌吧。”
“唉……这雨也不知何时停，可别把屋子淹了。”
说起这个，众人就没了絮叨的心思，沉默着看向门外，眸中带着忧愁。
这些对话断断续续落入初宝耳中，她眨巴眨巴大眼睛，低头接着玩。
这件事没在她心里掀起波澜，就当听了个故事。
杨盼睇于她而言，是很陌生的存在，接触仅次于对方推自己那次。
所以得知杨盼睇断腿，初宝并没有感到难受的情绪。
……
趁着没事干，几个好事妇人凑到童老太跟前，问她童俊的眼睛是怎么好的。
“莫不是遇到世外高人了？不然怎会突然就好了？”
“是啊是啊，老姐姐给我们透个底，是何人治好的，赶明儿我拉老伴去看看，他那老寒腿一到阴雨天就疼的厉害，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还有我家儿媳，几年前生个女娃就没怀过，周边大夫都看过了，汤药不间断，愣是没怀上。
眼瞅着我半截身子快入土，没个带把的孙子死了也不能安生。”
……
来问的妇人跟童老太年纪相仿，那是有什么说什么，不带拐弯抹角。
童俊眼睛能看见的当天她们就想来问了，奈何被杨家的事绊住了脚。
其实不止她们，有很多村民都想问问是咋回事，究竟是哪个医者本事了得，不声不响的治好了童家大孙子的眼疾。
要知道天生眼盲难治，没听说有治好过的案例，童俊却能看见了，按耐不住好奇的村民们抓心挠腮，都想去童家问问。
没瞧见这会儿吵吵嚷嚷的祠堂都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听童老太的回答。
早前就跟家人商讨过此事的童老太不慌不忙，镇定自若：“我家俊儿的事说来话长，我就不跟你们卖关子了。
事情是这样的，数日前我带他去寺庙祈福，路遇一位白胡子老者，穿一身白袍，似下凡的神仙。
老者给了瓶药，说对我家俊儿的眼睛有益处，你们也晓得俊儿的眼疾是我们家的心病，拿到药就迫不及待给他喝下。
不曾想何事也没发生，我们都不抱什么期望了，直到前日才能看见。”
认真听的村民们一阵唏嘘，挨着她的妇人们七嘴八舌接着问：
“那老者是何模样，可有在城里见过？”
“跟你要报酬没有，老者还来吗？”
“一瓶药就治好天生眼疾，想必医术高明，若能给我儿媳看看就好了，指不定过几日就能怀上！”
……
待她们问完，童老太不紧不慢道：“没在城里见过，也没说要报酬，只说跟我家俊儿有缘，那瓶药就当见面礼。”
俊儿眼睛好全，村民们肯定会问。
编个适当的理由骗过去很有必要。
初宝的秘密太多，万不能让人发现了去。
用老者这个借口是经过一家人深思熟虑讨论出来的。
不知道眼睛是初宝治好的其余人怕童俊处于风口浪尖，引来更多人的窥探，便也同意这个决定。
因此童老太说起谎来毫无压力。
村民们闻言，唉声叹气说童家好福气，能遇到本事那么大的医者，若是老者再来，一定要通知他们，好带着有病的家人去看诊。
童老太连连点头应好，说等老者一来，就马不停蹄告知众人。
村民们得到想听的话，这才各自去干自己的事。
围在童老太身边的妇人们跟着离开，边走边酸溜溜的说童俊命好，瞎了大半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头。
不用干活不说，吃的好穿的暖，日日窝在家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的跟富贵人家的骄少爷似的，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
现下眼睛好全，可不是命好。
心思敏感的童俊听见，收起拳头握紧。
这么多年以来，他像个废物一样活着，用村里小孩子的话来说，就是个吃白饭的。
他承认自己只会吃白饭，什么也干不了。
可听到旁人说起，他还是难受的紧。
最能感受这种情绪的大概是同病相怜的童老四，吃过止痛药，腿不疼的他靠坐墙面，轻声安慰：“就当这些人在放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嗯。”童俊松开拳头，脑袋低垂，隐在额下的黑眸缓慢闭上。
不能说服自己的童老四深吸口气，没再开口。
他跟大侄子没有什么不同。
自从断腿，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往后只能躺在床上任人伺候。
最担心的还是会拖累家人，毕竟养个大男人费粮，更何况还是个没了腿的男人。
就像今日，为了将自己挪到祠堂，老爹和侄儿费力推板车，车轱辘陷进泥坑，还得喊旁人帮忙。
他真的是个拖累，现在是，以后更是！
俩叔侄情绪低落，心里想着事，没人出声。
累了一日的童老头熬不住早早睡下，时不时打着鼾，若是瞧见他们这样，该难受了。
而童老太去看两个疯玩的小娃，怕他们跑远找不见。
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的朱氏不放心，跟着一块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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