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的故事还需要我来讲吗？”姜云扶停下来。
秋寒月垂下眼眸，屋内炭火烧的正旺驱散了冬季的寒冷，却暖不热她的心。
“不需要。”
后来会发生什么秋寒月很清楚，哪怕开头的故事似乎美好起来，可当洛羽逼宫造反，谢安失踪后，一切还是无法改变。
红缨还会死在战乱里，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去讨好登基为帝的洛羽，然后洛羽发现她身上的玉佩错认她为救命恩人……
纸包不住火，兜兜转转她还是那个结局。
“可是这一次男主谢安和女主秋寒月的初遇相识相爱没有被破坏，谢安最后会保护秋寒月，他会打败洛羽夺回永国，他们会成为帝后。”
因为斩风保护机制的干扰，掠夺者的回溯道具出现了小幅度的偏差，掠夺者并没有回到最开始的起点。
这个时间点是掠夺者没有出现的原剧情走向，男女主已经互诉衷情，接下来按照系统算法推算，斩风觉得秋寒月这一次不会下场凄惨。
姜云扶反驳，“错，秋寒月之所以在掠夺者到来后下场凄惨就是因为她只能把别人当靠山。”
原剧情里她也是受了委屈和各式各样的人斗来斗去，历经种种磨难才和谢安在一起，成为了一代帝后。”
在这个故事里，只有秋寒月在受苦历练，最终她得到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随时可能被废掉的后位。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所以宿主打算怎么做？”
斩风认真地点头，姜云扶的每一句话它都听在心里表示认可，毕竟宿主是人它是统，它一个统无法切实体会了解人类，还得是宿主说的比它说的有东西。
姜云扶不能怎么做，她现在就是秋寒月体内的一缕幽魂，她只能说。
“知道既定结局，你打算怎么做？”姜云扶问秋寒月。
秋寒月掀开被子穿上厚实的衣衫，她走到火炉旁望着烧得通红的银丝炭，眼底也映着火光。
“我不知道怎么做，但我想要权力地位，属于我的权力地位，不要狐假虎威的鸡毛令箭。”
她身为庶女，是没有资格使用上好的银丝炭的，哪怕是备受祖母和父亲宠爱的三妹妹一个冬天也只有两斤的供应。
但太子殿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甚至可以在屋子下烧一条地龙，烧银丝炭烧金银都可以。
“想要就去取。”
脑海里的女声淡漠清亮，带着鼓舞人心的力量。
秋寒月心跳如鼓，想要就去取，野心在心底滋长。
铜镜里秋寒月的脸上满是欲望，若是以前的她看见了自己这个表情，一定会被吓到然后强迫自己露出端庄大方的笑容。
现在的她直视自己的野心，脊背挺直昂首挺胸，她不要再用卑微恭敬的姿态去讨好别人。
“我该怎么取呢，你会帮我的，对吗？”秋寒月把希望寄于拥有鬼神之力的姜云扶身上。
姜云扶回道：“我想帮你，可你太弱了，一阵风来都能把你吹倒。”
秋寒月想起自己在大殿上好不容易抢来了剑，结果握都握不稳，众人皆当她跳梁小丑。
“我会变强，届时你可以帮我吗？”
身子瘦弱可以练，年幼时她曾见过父亲如何教导兄长习武，入夜后她在房中也可以从基础练起，先扎马步把底盘稳住。
秋寒月心中有了主意。
“当然。”姜云扶答应。
……
借用秋寒月的眼睛，姜云扶看到了嫡庶神教的全貌。
她对嫡庶神教的评价就是：比谁会当牛做马。
嫡庶神教创造出来的嫡庶世界，大致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在女子出生到及笄这段时间，她们通常姐妹兄弟众多，会根据嫡庶分高贵下贱，但最重要的还是需要得到长辈的宠爱。
于是无论嫡女庶女，她们都需要费尽心思去讨好祖母父亲甚至是兄长。
千辛万苦讨好长辈得以在家里过得好一点，及笄后她们进入了第二阶段，出嫁。
在第二阶段，嫡女庶女的争斗突然激烈起来，她们不惜栽赃陷害甚至杀害彼此就为了得到某个男子的青睐，为了嫁进更好的人家。
嫁进夫家后一切并未结束，争斗来到了第三阶段。
若是庶女嫁高门，她接下来的日子必定会被刁难，婆婆嫌弃她出身低微，妯娌暗戳戳跟她争抢管家权，丈夫纳了小妾，还要和小妾斗法。
年幼时斗姐妹，长大后斗婆婆，斗妯娌，斗小妾，辛苦地斗完这一切终于进入了第四阶段。
熬成了当家主母后，斗争还未结束，开始跨宅斗争了。
根据夫家的官职大小，她要和别的官夫人明争暗斗，最后想尽办法整一个亮闪闪的诰命头衔回来。
斗了一辈子，所有人好不容易让她斗死了，她可以享福了可她也老了。
她面临儿孙们的媳妇，为了家宅安宁她不得不接着斗。
以上四个阶段，在争斗的同时她们还需要当牛做马，未出嫁时讨好长辈，出嫁后一边斗一边伺候丈夫，生了儿子继续伺候丈夫照顾儿子，儿子有了孙子还得操心。
姜云扶愿为她们赐名斗牛，又能斗又能当牛做马，真的，只需要几箱子财彩礼就能得到这么全能的斗牛，赚翻了。
她们费劲心力斗了一生，什么也没得到，没有权力没有财富，只能仰仗着男人鼻息生活，一旦被男人厌弃，这辈子就算完了。
“斗牛？”秋寒月听完姜云扶的描述破颜一笑，以至于马步没扎稳摔在地上。
她干脆倒在地上笑起来，笑得眼泪流出来，她喃喃道：“是啊，斗牛。”
斗了一辈子，皆使错了力，她们应该斗争的是不让她们出门的人，是不让她们习武读书考取功名的人，是不把女儿当作继承人的人，是这个黑暗的世道。
是姜云扶口中只针对女子的嫡庶神教。
“一辈子下来，竟然没有几日在为自己活，卯足劲争斗希望嫁去好人家享受荣华富贵，可作为妻子是得不到丈夫的权力地位和财富的，只能接受丈夫指缝里流出来的丁点施舍。”
“劳苦功高酬劳少，是斗牛也。”秋寒月擦干眼泪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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