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山脉绵延五百里，中间就只有零星几座村落，来往路人通常会在中途夜宿。
薄暮时分，云雾山脉的一处山坳中，已经有不少路人停在这里，准备过夜。
这时打南边又来一队人马，一名年轻的男子，骑着马护在一辆马车旁，车中传来孩子咿咿呀呀的声音，马车后面则跟着十来个步行的扈从。
这一行人到了山坳中，年轻人打量一番里面的人们。
先看了看左侧的那群人，他们中间停着一辆比普通马车都要宽大的车子，旁边树上拴了一溜的高大马匹。
十几名彪悍的汉子，有的在架火煮粥，有的在搭帐篷，还有两个明显在警戒四周。
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和身上的精气神，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年轻人没敢多看，忙把视线瞥向右边。
右边的人也有五六个，或坐或卧，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看起来都是过路的人。
左右两边的人中间，还隔着很宽的距离。
年轻人就指挥着车夫，把马车赶到中间去。自己下马，把马缰交给下人，站在车旁，伸手接住妻子手里抱着的孩子。
那孩子一岁左右，胖乎乎的，下了马车，一双眼就乌溜溜地到处乱看。
夜色很快降临，右侧的路人们捡了柴火烧起来。
十月的天已经挺冷了，夜晚在外过夜，就只能烧柴取暖了。
年轻人这一行，同样也烧了两堆火取暖。
年轻人面向左侧坐着，一边逗着妻子怀里的孩子，一边悄悄观察左边的那些人。
那边火上的粥已经熬好，一个长相甜美的姑娘，看打扮像个婢女，手中正拿着勺子，从锅中盛粥。
另有一名相貌平平的姑娘，正从马车中搀扶出一名女子来。
那女子在火边坐下，火光一照，只觉得连火光都被容色照亮几分，美得如神仙妃子。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别人的目光，视线淡淡扫过来。
年轻人被那目光一看，赶紧撇开视线。
众人烤着火，低声交谈着，等待时间慢慢流逝。
夜色渐浓，年轻妇人怀里的孩子却还精神，一双眼睛四下转溜，像在寻找什么，又仿佛在害怕什么，睁圆的双眼中闪着不安。
然后扁扁嘴巴，“哇哇”哭起来。
妇人赶紧轻轻拍打着哄，年轻人也急忙在旁边叫着孩子的乳名安抚。
奈何孩子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哭个不停，哭几下，抬眼看看四周，再一头栽母亲怀里，继续大哭。
夫妻两个久哄不下，两人对视一眼，都同时想到，孩子的眼最干净，怕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两人都是心里发毛，却什么也不敢说。
年轻人强自安抚妻子，"不怕，这么多人在呢，不管是野兽还是什么，都不敢过来。"
话音刚落，似乎听到一阵低低的声音，听得不甚真切，只能听出是女子的声音。那声音没什么起伏，却持续不断，像庙里大和尚念经的调调。
声音只响了片刻就停了，随着那声音停止，孩子哭声也止住了。
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再次四处张望，这次却没再哭，而是看一阵，就张圆嘴巴打了个呵欠。
终于不哭了，年轻人松了口气，道："太晚了，快带孩子去马车里睡觉吧。"
年轻人则是披了厚衣服，跟扈从们围着火堆，准备就这么过一夜。
没过一会儿，睡意袭来，刚趴在膝盖上打算眯一会儿，突然起风了。
开始还是小风，没多久就越来越大，火苗被风吹得时而压向地面，时而蹿出老高，也吹得人们身上冷透。
细小的枯枝不时打在车厢上，发出“哒哒”轻响。
年轻人冻得直起上身，睡意全无。
车厢中的孩子也被枯枝敲打车厢的声音惊醒，再次哇哇哭起来。
年轻人站起身想去安抚孩子，听到隔壁那辆大车中，传出女子的声音：“十三，点灯。”
等他走到自家马车边，那边车中也亮起了灯光。
没一会儿，车中的女子下来，身上披了一件狐裘，长发散着，提脚走向前边，抬眼看了看天，然后吩咐一声：“取纸笔来。”
大半夜的，要纸笔干什么？
年轻人一边想着，一边探身进马车，开口跟妻子道：“要不点一盏灯笼吧，车厢里亮堂点，孩子说不定就不闹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取灯笼点亮，在车厢中挂好。
孩子在母亲怀里蹭蹭，再次睡着了。
年轻人悄悄放下车帘，准备重新回火堆旁，这时看到那边的女子就着车辕，手中执笔，不知道在写了什么，这会儿正好收笔。
道：“做成小旗，插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年轻人看到从女子手里递出去的纸，心里奇怪，插小旗干什么？这么大的风，岂不是几下就吹破了？
但接过纸张的汉子半句疑问都没有，应声是，就把手中的几张纸交给下边的人。
他们找了几根小棍，用晚上喝剩的粥，随便一糊，四只糊弄至极的小旗就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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