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坐到齐多娣的对面,缓缓落座,表情却有些急迫,“是要救老孟了么?”
坐在对面的齐多娣到此时才正视一个问题。
除了郑开奇是老孟带出来的,面前的黑犬也是。
可能之前就各自有能力,但坚定的革命信仰,是被老孟慢慢带出来的。
齐多娣缓声道:“你听谁说的?”
“小张三打的那通电话,说的不是此事么?未亡人突然去那里,是不是要救他了?”
齐多娣说道,“你也知道老孟的身体情况,你觉得,是救好,还是不救好?”
李默表情一僵,闭上了嘴巴。
“去年大年夜,”齐多娣说道,“那场南郊年会上的刺杀,本来定的不是老孟。
甚至于不用故意被抓,只需要对未亡人造成伤害就可以抵消他的嫌疑。”
“但是老孟主动去执行,并且选择了最彻底的方式,被抓,彻底断绝了日本人的猜忌。”
齐多娣深深吐了口气。
“一方面他于他的关系最恰当,毕竟是因为老孟,未亡人才进入特务机构。
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几乎无法治疗,说个不好听的,就是在苟延残喘。
我们的医疗系统无法治疗他。”
“我们都没想到,日本人的医疗条件,能够吊他的命到现在。
折磨固然是有,但毕竟活到了现在。”
齐多娣站起身,缓步走起来,“我也不瞒你,现在收到消息,日本人可能会处决一部分人。而这次的名单,可能会包括老孟。”
李默那张脸有了些波动。
“不救,可能老孟就此牺牲。
救了,我们需要付出一定代价,还不论成功或失败。
失败了不用说,成功了,他也撑不了几天。”
李默下意识咬破了嘴唇。
齐多娣说话确实很难听,却又是难得的事实。
“你与他,都是老孟带出来的,不光你有感情,他感情也很深。
就是因为这份私情,他这次就很纠结。没有以前的那么干练。”
齐多娣说道:“我尊重他的选择,我相信他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不过我也想问下你,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救,还是不救?”
李默沉默许久,长叹一口气。
“做选择是你们的事情,我负责执行。”李默说道:“我从来都听他的,以前老孟在的时候,他在店里当店小二,老孟总是在我们这些老人面前夸他。
我们就很不服气,一个刚刚加入没多久的新人,还没怎么经过任务的洗礼,老孟还整天夸。
说他是个好苗子。”
李默苦笑一声,“想不到,需要知道他确实是个好苗子,需要这么多严酷的考验,我又后悔了。
他虽然跟老孟时间短,但相处的时间又比我们多,自然感情也深。
我,我听他的。
他要是选择救,我就第一个冲锋。
他说不救,我,也就不救。”
说完这段话,李默像是失去了全身力气,瘫坐在那。
齐多娣一言不发。
李默答应了。
私欲,是地工最大的障碍。
自我意识作祟,在集体行动中最害人。最好的组织架构就是绝对服从。
这就要求最高领袖的无我,无私欲。
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军统的内部制度也是可以的,只是上面的人走弯了路,私欲膨胀。
这是资本的劣根性,是资本家的劣根性,是人的劣根性。
齐多娣想起,不知是谁说过一句:不要去看人的心。
所谓人至明则无朋。
再大公无私的人也有自己的想法,想与做中间,有无数的念头在挣扎。
而地工,一旦出现这种斗争,就意味着会有无限的意外发生。
他在想,郑开奇此时的心情也不会平静。
郑开奇现在确实不平静。
自己的突然现身,丰厚的伙食,都让老孟意识到了什么,加上前天开始突然健康检查,老孟隐隐约约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老孟自然看得出来,自己可能劫数近了。
参加革命至今,从陕北到这里,地下工作参加了几年。
这几年的地下工作,每一天都活在阴影之下,进步飞快。
对于日本人的行事风格都很清楚。
自己被捕后,郑开奇就来过一次。
对话明嘲暗讽,针锋相对。自己委实受了不好皮肉之苦。从那以后他没来过。
这一次阔别接近一年,他再次到来。
老孟知道,自己该走了。
日本人终于决定不在自己身上耽误工夫了。
自己走就走吧,早就想明白了,疫病在身,也不是好舒服的。
吃点好的,喝点好的,痛痛快快上路。
不过他对那个玉菩萨很是担忧。此人为什么对郑开奇如此感兴趣。
玉菩萨原名余朴,是元老了,他怎么会对一个小特务感兴趣?
三天两头来看他,问询跟郑开奇的事情。
言语之间说不出多少恶意,但也绝对不能被表面所蒙蔽。
这一次跟郑开奇见面,他就隐晦的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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