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眼底聚集的戾气又淡了下去,见沈归舟神情坦荡,又有些怀疑自己了。
难道是他猜错了?
沈归舟自己道:“那日,大理寺门前的事,我也听说了。”
秦王眼皮抬起,仔细听着她的话语。
沈归舟停了一息,才道:“那人所诉之事,说是与之前暗街被查封的那家地下钱庄有关。”
暗街被查封的地下钱庄,那不就是长隆银号。
这一点到是和高柯透露的对上了。
秦王习惯性地摩挲着手指,真得是他想多了,高柯确实没有骗他?
沈归舟不动声色地端详着他,轻谈了一句,“王爷,似乎对穆家被灭门一事,并不意外。”
秦王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后,手上动作顿时停下,看向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凌厉。
沈归舟面色不变,沉思道:“穆家,就是王爷说的那一点关系?”
秦王右手拇指用力扣在了食指之上,目光中透出来的气息冷了几分。
沈归舟了然,“看来我猜对了。”
这话的声音不大,听上去有点类似于自言自语。下一句,她的语气听上去也透着随意。
“这穆家的横祸,不是和安国公府有关,而是……”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再次放低了声音,“和王爷有关。”
书房里陡然变得落针可闻,萦绕四周的气氛变得诡谲。
秦王收紧手上力道,稳住了面上表情,否认道:“俞夫人想多了,穆家之事,怎会和吾有关。”
沈归舟眨了下眼睛,周围的诡谲退散了些。
她平声缓语,“王爷不必紧张,我这人有个优点,向来只赚该赚的银子,从来不说不该说的话。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敢与您做生意。想必您也是看出了这点,您今日才会允我坐在这里。”
她的状态和秦王相比截然不同,被他这般看着,也无丝毫紧张。
“还有,我若是连这些都猜不出来,今日也不好意思收王爷的银子了。”
她前半句那种自卖自夸的话,说实话没有什么可信度。
后半句,倒是比较符合实际。
秦王自认自己还是有几分看人的本事,经过这几次交道,看出她的确不像是个没有分寸之人。
在这之前,他们也做了几次生意。他的事情,她知道的已经不少。
若她真要有其它心思,也不差这一个秘密了。
这样一想,秦王按紧的手指,力道松了些。
沈归舟给了他思考的时间,过了片刻,站在了他的角度上,给他宽心,“穆家的事,王爷也可放松些。虽然这个事情,您的人没有处理好,出了纰漏,但是,这事办得也不是太糟糕。至少,穆家逃出来的那人,已经坚信此事就是安国公所为。他们也记着您昔日的恩德,并没有在陛下面前攀咬您。”
秦王刚才担忧也正是此事,这的确算得上是坏事中的幸事。
“在我看来,比起穆家这个意外,王爷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安国公。”沈归舟客观分析,“刚才听王爷问话,穆家这人侥幸逃脱,想来不是王爷的意思。可是,他现在只指控安国公,并不指证您,安国公会怎么想?”
听她提到安国公,秦王眉心蹙了蹙。
“穆家指控之事,他做没做,他比谁都清楚,既然他没做,做这事的人是谁,这种情形之下,他必然也可以很快猜到。”
确实如此。
穆家只指控安国公,他肯定会以为,是他想要卸磨杀驴,金蝉脱壳。
“猜到之后,他又会如何做?”
她这轻轻一语,让秦王眼神立时变了几次。
关于安国公,沈归舟点到即止,转而提醒了他另一件事,“另外,王爷还应仔细想想,穆家这人到底是侥幸逃脱,还是有人有心为之,他又是如何直接见到陛下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秦王犹如醍醐灌顶。
没错,若那人是侥幸逃脱,又侥幸避过众人,来到这京都,可他若不是大理寺门口那人,他又是如何那么快见到了圣颜。
是老四,还是老七?
老四之前也和安国公有过合作,知道长隆银号,他若通过这些,知晓这几处的些许关联,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节骨眼上,安国公府出事,可以很好地帮工部转移火力。
可若是他,他针对的到底是安国公府还是他。
他可知道,这穆家和他有关系?
穆家指控安国公府,是他另有图谋,还是顺水推舟?
老七?
也有可能。
他之前一直病着,眼看就要断气了,他便对他放松了警惕。
没曾想,他病一好,就让京兆府抓了十几个人。
这明显是人都要死了,还是没有放弃那个位置。
这个事情,是他大意了。
若老七之前就查到了蛛丝马迹,然后隐瞒下来,暗中顺藤摸瓜,查到了穆家。他再派人去岭南深挖,碰上了那事,也是说得通的。
对了,户部那个没了消息的主事童崇,或许,他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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