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只是一家公司的小小法律顾问，不是社会名流，所以来旁听的人并不多。
家属方这边除了他父母和一个正在上大学特地请假过来的妹妹，就是程姎了。
当然，夜非白也在。
夜非白坐在后一排，程姎陪着陆然的家属坐在前面。
夜南夜北作为保镖，则守在最后一排，挨着出入口。
在他们右侧的旁听席，是唐语琪和路冲。
唐语琪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里面配了打底毛衣是高领的，一直遮到下巴那个地方，尽管有意做了遮挡，可脖子上的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是冒了出来。
路冲在她旁边动手动脚，一双手，伸进她衣服里面延着她的腰，不停地往上游走，唐语琪从没哪一刻觉得他这么可恶厌烦。她怕别人看出她的异样，尽力忍着。
盯着手机，继续给乔律师打电话。
因为夜非白的到来，让她莫名心慌。
唐语琪一直以为，夜非白就算插手程姎的事，也顶多做个援助，没想到他亲自来了。
这是不是就代表，陆然这个案子，他正式替程姎接管了？
这可不妙，因为单是从夜非白这个身份来看，他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打了一个失败的官司。
所以，阮旻晏今天得祸得福，还真有点难料了。
偏偏乔律师一直不接她电话，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急得她差点暴走。
“我去下洗手间。”唐语琪坐不住了，想出去找个人问问，看能不能在开庭前跟乔律师碰个面。路冲道，“我也去。”
唐语琪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反正说什么，路冲也不会听。
既然没办法提前见一见乔律师，那就想办法先摆脱路冲这个麻烦吧。
她进了女卫生间，然后给M国那边的人打电话。这一通倒是很快就接了，听说对方已经来了京都，唐语琪几乎快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笑出声。
她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激动，握着手机快速说道：“我们现在在京都法院，你们赶紧过来吧。”
“知道了。”那头操着生硬的普通话，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打完这通电话，唐语琪神清气爽。
积在胸口多日的郁气终于一扫而空。
她走出洗手间，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心情极好的她一抬头，却发现路冲双手抱胸地站在门口诡异地冲着她笑。
唐语琪心里下意识地咯噔了一下，感觉不妙，好像有密密麻麻的蚂蚁爬上她的背，啃她皮肤，吃她的肉一样，令她头皮发麻。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不会偷听到她刚才打电话了吗？
“刚刚。”路冲过来，一把将她腰揽了过去，一边朝法庭那边走去一边道，“你这惊慌的样子，不会是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怎，怎么可能。”唐语琪第一次说话结巴。
实在是路冲刚才那个眼神太渗人了，好像已经洞察了她所有的计划一样。
路冲嘴角勾了勾：“没有就好，要是知道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一定会让你变得很惨很惨的。”
“不会的，你你放心吧。”唐语琪生硬地扯起唇，故作淡定的笑了笑，其实手心已经出一层冷汗。
回到法庭上，法锤的声音刚好响起。
紧接着，阮旻晏被带了上来，
多日不见，阮旻晏没了以前光鲜亮丽的身份加持，就跟脱胎换了一样，一身囚衣，尽显颓废和老态。
胡子爬满了脸颊和下巴，眼睛里全是血丝，头发也没打理，随意地蓬松着，就好像受尽世间摧残，半点也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
不过看到程姎，他眼里还是迸出强烈的火花，那种淬了毒的恨，隔着空气，仿佛都能腐髓蚀骨。
程姎觉得好笑，他害死了她的父亲，竟还有脸来恨她！
真正的是非不分，猪狗不如的人渣。
法\\官宣读完开庭秩序和流程，乔律师作为被告的辩护人员，最先上庭。看到他把一应证据交给上面，声称他的被告是被冤枉的，陆然的父母及妹妹情绪激动地差点要冲上去撕了阮旻晏。
但法庭之上，岂容他们随心所欲，法锤敲了几下就给镇住了。
陆母抹着眼泪哭泣：“杀了人还说是冤枉的，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可怜我儿子，死了也讨不回一个公道。”
陆父心里也恨也不甘，可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子了，必须坚强。哪怕眼泪在眶里打着转转了，也强忍着没掉下来：“讨不回也要讨，我下半辈子，哪怕什么也不干了，也得替我家陆然要个说法。”
陆家父母都是务农的，没什么身家背景，经济也不宽裕，为了培养陆然定然是挖空了积蓄的，就盼着孩子出人头地，离开那世代桎梏他们的大山，做一个比他们有出息的人，可才有点盼头，人就没了。
这种锥心之痛，哪怕用阮旻晏的命来平复，也无法减轻丝毫。
更何况，阮旻晏还不想负这个责任。
程姎握了握陆母的手，安慰道：“叔叔阿姨放心，我不会让陆然枉死的。”
陆父陆母在京都没有依靠，得知陆然上班的那家公司要给他们尽仁道主义，自是不会推辞的，感激地点头，不停道谢：“程小姐，你是个好人，陆然遇到你这样的老板，是他的福分，就是这福分太浅了，他要不死，我一定让他给你当牛做马……”
“别这样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程姎不敢领他们的谢，严格说起来，陆然是受了他们父女的连累才枉死的。
要是不进程氏，哪里会被阮旻晏盯上，又哪里会年纪轻轻的就……
“程小姐，我们有把握打赢这场官司吗？”陆然的妹妹含着眼泪问了句。程姎点头，“有的。”
“可是我都没有看到我们这边有律师上场。”陆嫣一直在观注这个，这话也憋了好久了，想问不敢问。
程姎抬头看了一圈，指着刚刚推开门进来扬着一脸自信的江书逸说道：“喏，在那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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