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巧莲翘着二郎腿定定地望着白斌，等他说完：“我看过她的卷子，而且她的卷子就是我阅的，确实存在很多问题。”
“那我能看看卷子吗？”
“你什么意思？”苑巧莲直起身体，“你是怀疑我阅卷阅错了？”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怀疑你？”
“唉，”苑巧莲缓和了一下语气，叹口气，“我合出分数来，也以为是自己阅错了，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那些错处，确实是错了，另外还又查出两个错处来，我也没给她扣分。”
“好吧。”白斌无奈地点点头。
“白斌，”苑巧莲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说，“我知道你现在是白家的家长，家长关心孩子学习无可厚非，但是不要把心用错了地方。现在白真只是一次普通的期末考试没考好，你应该借机让她查漏补缺，而不是跑到这里来跟我争短论长，到时候中考那才是最重要的。”
白斌点点头：“苑老师您说得对，只是白真这次没考好，受到的打击太大了，这两天一直情绪不高。”
“适当地打击一下也有好处，容易让自己清醒。”
“那么，苑老师，”白斌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明年的语数英三科联赛还让白真参加好吗？这次考试，她只是失利了，其实她的基础还是很好的。”
“这个没办法。”苑巧莲表示为难，“上面只给了每年级两个名额，谁都想去，我本来定的有白真，可是有同学反映到校长那里，说是这样不公平，应该拿成绩说话。学校经过开会研究，最后确定下来这样的评选标准，单纯以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为准。我本来还替白真争取了一下，可是她的成绩差得太远了。”
“好吧，”白斌站起来，沉思了一会儿，“苑老师，我知道你对我们白家人有成见，我这里给你鞠躬道个歉！”
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白斌，你这就没意思了吧，我是老师，还能在这上面做手脚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苑巧莲埋怨道。
白斌直起腰，接着说：“但是白真是无辜的，她如果是那种小混混，不好好学习，那便罢了，可她是个好学生，努力了，付出了，每天晚上都要学习到十来点，她应该得到认可和尊重。希望您放她一马，初中三年，对她一生的影响至关重要！”
苑巧莲猛地站起来，脸憋成黑紫色：“白斌，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放她一马？”
“对不起苑老师，我说话有点难听，”白斌平复了一下情绪，“在这种事情上，我是一个受害者，我不想让我的弟弟妹妹也成为受害者，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打扰了苑老师，再见！”
说完便向门口走去，苑巧莲指着桌上的那堆东西喊道：“把这些拎回去！”
白斌便返回去，拎起桌上的东西出了门。
沈曼从屋里出来，不安地望着母亲，嘴唇张了张，终于说出话来：“妈，你是不是真的给人家判错卷儿了？”
“没你的事，动不动就把你放不下了！”苑巧莲没好气地说。
“妈，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人不是白斌，白斌是好人，你不要这样对他！”沈曼流下了眼泪。
“那是谁？”苑巧莲问道。
“我不想说，太痛苦了，反正不是白斌，是白斌救了我!”
“你还替他说话，不要脸！”苑巧莲骂道。
沈曼回到里屋，扑在床上痛哭起来。
……
当天晚上，白斌被闹铃声吵醒，已是凌晨两点。
他迅速拿过小灵通，关掉闹铃，静静听了一会儿，父亲和继母都没醒，便悄悄地穿起衣服下了地，在衣兜里揣上事先准备好的工具，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天下无月，星光灿烂，空气中流动着一股湿气。
白斌穿着一身破旧的夹克衫，戴着一顶前进帽，鬼鬼祟祟地行进在夜色中，像个要搞破坏的特务。
早些年很流行前进帽，白斌也曾拥有一顶，那是母亲在世时给他买的，只是他没怎么戴，一直没舍得扔。
白斌尽量避开空旷的地方，沿着人家的墙根，或者沿着工地的院墙外，或者钻过某个小树林，兜兜转转到了镇中学的院墙外。
高高的校墙，在星光下投下一片巨大的，模模糊糊的黑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望着校墙，白斌不由想起当年的事来，当年他被人冤枉半夜翻墙进入校园，偷跑进女厕所，留下一幅不堪入目的图画和一首肮脏龌龊的打油诗，吴小异替他打抱不平被学校开除，没想到今天真的要翻墙进入校园了。
抬头望望高出自己一米多的校墙，白斌无法确定自己能否翻越，提了口气，膝盖弯曲，脚底弹射，双臂向上伸起，还差着一截。
尝试了几回，均告失败。
白斌退开一段距离，一阵助跑，想学着电视剧里那些飞檐走壁的侠客一样借力使力，然而还是不行，当一只脚蹬在墙壁上时，反作用力把身体弹开了，根本无法迈出第二脚。
看来，想学会飞檐走壁的工夫，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放眼一望，不由大喜，校墙的拐角处新堆起一个土堆，旁边有个工地，便走了过去。
爬上土堆才发现，土堆和校墙之间还有一米多的距离，但觉得比从地面上直接起跳靠谱。
于是酝酿了一下力气，身体向前上方跳出，双手攀住了校墙边缘，身体悬空在墙壁上，还没来及欢喜，右手手掌就觉得一阵刺痛，好像是害破了。
没放弃，忍着痛，脚踩着砖缝，一用力，整个人上了校墙，双脚也有刺痛的感觉，好在鞋底厚，没被刺透。
星光下，可见墙头上密密麻麻地栽满了碎玻璃片，这才想起，当年那起事件后，学校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
白斌忍着手掌的疼痛，跳下墙去，在衣服上擦了擦血，撕掉衣服的一个兜子，将受伤的手掌简单包扎了一下，就向老师们的办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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