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他跟我的养母商量，该怎么处理我的尸体。
“我养母是信佛的，她怕我死后怨气冲天害了他们家，便找来一个道士在黄布上画了敷魂咒，想让我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她喘了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岁岁难过地低着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这个小女孩。
方才一直沉默不言的白无常，此刻情绪也低落许多，“你是横死的，生前没有害过人，死后又受了那么多罪，我会在十殿阎罗那帮你说情，让你投一个好胎。”
生平经历复杂的鬼魂转世前要经过帝君的手。
如今帝君不在，便是十殿阎罗来判决。
小女孩却没有表示。
她自顾自地道：“我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好不容易被领养还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从此一帆风顺，但我想多了。
“我被铁链拴着，坐在窗口看那些放学后被父母牵回家的小孩，开开心心地跟自己的爸爸妈妈说自己今天晚上想吃什么，然后她的爸爸妈妈就笑着说好。
“我期待的也只是这些而已，但是老天爷从来没有眷顾过我。”
她的眼球逐渐充血，脸色变得如纸张那样白，指甲瞬间长长十厘米！
白无常瞬间精神：“不好！她要变成厉鬼了！”
下一秒，变成厉鬼的小女孩便从打开的窗户冲了出去。
白无常准备带着岁岁去追，“她肯定是要去报复她的养父母了，不能让她害人，不然要去十八层地狱受折磨的。”
岁岁却没有丝毫行动的意思。
白无常愣了：“你怎么了？”
“白无常叔叔。”岁岁低哑地叫他，“为什么无辜的人被害死不能投胎，坏人却能好好地活在世上呢？”
“人间有人间的法律，冥界自然也有冥界的规矩。”白无常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她的养父母做了坏事，自然有警察来抓他们坐牢。冥界也一样，她变成厉鬼伤人之后也不能投胎了，不能再重来一世，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值得。”
岁岁这时候居然有了跟成年人一般坚毅的眼神，“如果我是她的话，我可能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即使这个决定后面是悬崖，我相信她也是这么想的。”
她咬着嘴唇，纠结道：“所以白无常叔叔，我们不要去阻止她好不好？”
白无常安静半晌，竟然从岁岁身上看到了前世小帝姬的影子。
还记得他和老黑有一次捉了只行凶未逞的厉鬼回来。
那厉鬼生前是个佃户，辛辛苦苦将庄稼种成之后，土地却被地主收走了。
家里人接连饿死，那厉鬼便身穿红衣上吊自尽，准备死后报复地主全家。
结果在行凶时被黑无常捉住，准备押他到天子殿给帝君决断，然后再送往枉死地狱受刑。
谁料那日帝君不在。
玩耍回来的小帝姬知晓后，便问那厉鬼：“你报仇之后，如若叫你百载千载受刀山火海之苦，你也仍旧不悔？”
那厉鬼也道：“不悔！”
小帝姬粲然一笑，挥手撤了厉鬼身上覆盖的重重勾魂索，让那厉鬼报仇雪恨去了。
帝君知道之后虽然没有发怒，但也让小帝姬关了几天禁闭。
他和老黑心疼，想着法的给小帝姬送去一些小玩意儿和上好的吃食。
当从他们口中听到那厉鬼已经复仇成功之后，小帝姬只是道：“冥界规矩繁多，却困不住滔天的决心。”
想到这里，他浅浅笑着，对岁岁说：“我看人间很多人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说得很对。反正我也已经退休了，这事情我懒得再管了。”
“谢谢白无常叔叔。”
岁岁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
其实小姑娘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但她就是不想阻止小女孩。
她生前，过得实在是太累了。
岁岁打开酒窖的门，趴在门外偷听的路临森和路樾一个惯性差点摔个狗啃泥。
岁岁被吓到了。
“你们在干嘛呀？”
“你们那么久没出来，我们就想过来看看咯。”路樾揉着自己的下巴，“谁知道我爸隔音做得那么好，什么都没有听到。”
路临森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怎么样，小白先生超度那具遗体了没？”
岁岁点点头，“已经没事啦，大伯，我们告诉警察叔叔吧。”
“对，还是我乖侄女想得周全！”
路临森回去拿手机报警去了。
路樾则低声问岁岁：“既然那鬼身上的什么什么咒都已经除了，那她应该去转世了吧？”
岁岁眼神深邃，并没有回答五哥的话。
虽然想着不管小女孩复仇的事，但岁岁和白无常也还是放心不下，等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循着小女孩的鬼气找到了一栋自建房里她养父母的家。
门没有关紧，冲天的血腥气冲得白无常也退后几步。
然后他迅速进门，把岁岁关在了门外。
不准四岁半的小姑娘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只见小姑娘眼神空洞地站在客厅里，手里还捧着依旧在跳动的心脏。
而她的养父母倒在血泊里。
肚子被剖开，肠子和内脏流了一地，胃里面甚至还有没消化的食物。
手掌被齐根斩断，扔进了垃圾桶。
脚趾被她一根根剁下来，塞到了她养父母的嘴里。
她养父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很恐怖的场面或东西，死前还挣扎着想要爬出去。
白无常看着这惨相，却面无表情道：“快跟我出去吧？你养父母死后十有八九也会化作厉鬼，待会就有鬼差来收拾了，你先跟我去见小帝姬。”
小女孩呆愣愣地点头。
但白无常见她浑身浴血，这幅尊容实在是不能被小帝姬看见。
于是，手一挥，她身上的血迹便全都化成了乌有，恢复成洁白如新的模样。
白无常带着失神的小女孩出门。
等候在门外的岁岁立刻凑了上来，“怎么样？你成功了吗？”
小女孩这才回过神，对岁岁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谢谢你，我把那两个人都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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