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至，礼请新人入场。」
二人进场。
修整过的中式礼服，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两个人由一根带着绣球的红色绸缎互相牵引，并肩而行。
宋淮臣身在左侧，陆霜晚站在右边，整张脸被锦绣玲珑的团扇遮了半面，露出的眉眼也足够惊心动魄。
团扇遮掩了些许的视线，两个人走得很慢，陆霜晚也走得很小心。宋淮臣在一旁不时提醒前路的不平之处，声音温和，在一片喧嚣中，刚好落入她的耳朵。
这一段喜路似乎并不长，宋淮臣却觉得像走完了半生。直到今天，在如此繁复又盛大的宴景之下，他才觉得，自己真的娶到了她。
这是领结婚证那天，都没有过的震颤。
主婚人的声音始终伴随着两个人前行。
「礼记有云，婚礼者，将合两姓之好。
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
故曰，婚礼者，礼之本也。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此日桃花灼灼，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织，宜室宜家。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两个人登上台去。
这一次没有父母坐上台承拜的环节，张妈本身也是别人的母亲，不合时宜。而宋淮臣这边邀请了父母上台，陆霜晚这边没有，纵使陆家的事多少也算人尽皆知，但也多少会惹来讨论。
便直接取消了这一环节。
而传统的“三拜九叩”，也就此简化。
「拜天地——
拜，天赐良缘，地造美眷，天地成全山海盟。」
两个人朝着正北方向，欠身拜过。
「夫妻对拜——
今日，喜堂之上，百年恩爱双心结，一生相依拜花堂。」
两个人转过身，面对面看向彼此，鞠躬行礼。
于今日过后，两个人的名字，身份，一切的一切，都将彻底地捆绑在一起。
陆霜晚不觉得束缚，反而因为有了牵引，时时有了落地的方向。
而眼前这个人，永远不会让那根绳子断掉，无论在哪，无论何时，他都会在自己的身边，直至暮年。
「赤颔青髯诉如新。羞颜易醉若玉蓁。
丝竹楼台声细细，轻捻画扇帷幄情。
——请，新娘却扇。」
陆霜晚将手中的扇子放下，整张脸才完整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行，合卺礼——
一朝同饮，生世缠绵。血脉交融，爱满苍穹。」
一旁的伴娘将合卺酒端上来，两个人取过酒来，慢慢走近，手臂交错缠绕，再一同仰起头，将烈酒入喉。
「愿二人长相厮守，共鉴此生，不离不弃。
礼成，礼宴正式开始——」
*
从台上下来，自侧门进到宴厅旁边的休息间，让陆霜晚坐下，摘掉她头上最繁复的头饰之后，宋淮臣从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坐到她的旁边。
“来，晚晚，戴戒指。”
陆霜晚失笑。
领证那天，他说婚礼的时候还有戒指，陆霜晚听了一耳朵，早就把这事忘在了脑后。后来见婚礼流程单上没有，她也没想起来。
哪知道在这等着呢。
难怪昨天晚上她那枚戒指就找不到了。
她伸出手，两人交换了戒指。宋淮臣心满意足地扣上戒指盒，放到一边的柜子上，上前搂住了她的腰。
“现在，新郎该亲吻新娘了。”
陆霜晚睁大眼睛，唇霎时被封住，她整个人被薄荷的味道包裹，还有方才合卺酒的辛烈，明明没有喝醉，明明刚才还没有醉，在这一瞬间，却开始有了眩晕感。
他没有吻太久，毕竟一会儿还要出去敬酒。
“一会儿带你敬几个主桌，就让人送你回家。”
陆霜晚依偎在他的怀里：“那你呢？”
“我得忙到最后，估计要晚上了。”
“那我也留下来吧......”
“不用。”宋淮臣把玩着她的手指，时不时摸上她无名指的戒指，“回家吃个饭，休息休息，然后把礼金点点。嗯？”
陆霜晚想了一下，分工确实是比较快的方式，不然两个人都留在宴厅，到了晚上回家还是要一起算礼金。
她答应了下来。
*
婚房不是原来住的公寓，不是宋家的别墅，也不是原有的任何一套房产。两个人一起掏钱卖了一套新的房子，四室两厅两卫的布局，在奈桉的新区，两个人住也绰绰有余。
再大一些，陆霜晚会觉得空旷。现在已经有些空了。
被柳策送回了家，陆霜晚换下一身繁复的衣装，去卸了妆洗了澡，才觉得一身舒爽，这一天的疲惫感也总算减轻了不少。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箱子的礼金，这次沿袭了旧俗，来客都收着现金，用红封装着。
陆霜晚看着这堆礼金感到头疼。
其实可以找人来盘算，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宋淮臣千叮咛万嘱咐，礼金一定要陆霜晚亲自来算。她也只好自己上阵。
转了转脖子，她拆开了第一个红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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